查看完整版本: 庚新 -【餘宋】《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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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6-29 06:10 PM

第九十章 都商稅務

    直娘賊,你個流氓頭子!

    任魯智深如何解釋,在高余看來,他就是一個流氓頭子。

    “大和尚倒是深藏不露啊。”

    他皮笑肉不笑道,就連魯智深也聽不出,高余是在誇獎他,亦或者是在諷刺他。

    不過,就算是諷刺,他也不會在意。

    “衙內休得廢話,若真是急著找那郭二郎,灑家便吩咐人去做。”

    “好啊!”

    高余自然不會拒絕魯智深的好意,而且他也確實急著找到郭京,還有那幾個‘東南豪客’。

    “如此,那就這麼說定了,有消息時,灑家讓人找你。”

    “好!”

    高余已無心吃酒,隨便吃了兩口之後,就告辭準備離去。

    臨走前,他突然問魯智深道︰“大和尚,還有一件事要請教你,可知這汴梁城里,什麼差遣比較好呢?六哥來汴梁討生活,我想幫他一下,卻不知該如何去幫襯。”

    常小六聞聽,頓時露出了期盼之色。

    魯智深想了想,道︰“有甚差遣?直安排他去殿前司,有你老子照應,當是最好。”

    “六哥不想從軍。”

    “這樣啊……”

    魯智深摸著光禿禿的腦袋,上下打量常小六。

    事關自己的未來,常小六有些緊張了。他屏住了呼吸,有些期待的看著魯智深,想要聽聽他的意見。

    哪知道,片刻後魯智深卻道︰“灑家對官場上的事情不太清楚,所以出不得主意。衙內若是想要安排,最好是找些熟吏打探,知道的可能更多一些,也更好安排。”

    聽得出,魯智深心里不太高興。

    高余倒是沒有太在意,畢竟魯智深也是從軍中出來的人。

    不管他對朝廷有多麼不滿,對軍中依舊感情深厚。

    常小六為什麼不想從軍?說穿了,不就是覺得軍人地位低下,有一點看不起軍人。

    這讓魯智深,又如何高興?

    “既然如此,那我再打聽打聽。

    六哥慢慢吃,我和大壯先回去了。吃完回去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我會讓人找你。”

    “衙內慢走!”

    常小六起身送高余兩人離開,回到菜園子後,就見魯智深一臉的不快。

    雖然不知道怎麼就得罪了魯智深,可常小六還是曲意迎逢了一把。畢竟,他能看得出來,這魯智深也不是什麼善茬子。高余對他也很敬重,魯智深自己也有本事。

    不似他,一個都頭,雖說會些三腳貓的拳腳,可有算的什麼?

    好在魯智深也不是那種小心眼。

    人各有志,他對軍中有感情,不代表其他人也如此。

    常小六不過是一個普通人,魯智深若真個和他計較的話,那他也就不是花和尚了……所以,不一會兒的功夫,他就恢復了情緒,和常小六推杯換盞,吃的不亦樂乎。

    就在這時候,富貴來了。

    魯智深看到富貴,就不禁一愣。

    富貴那天被他打昏了,沒有看清楚人。可他看的很清楚,特別是富貴臉上,還殘留淤青。

    “衙內,已經回去了。”

    魯智深心里有鬼,沒有理睬富貴。

    而富貴雖然看到了魯智深,但卻沒有認出來身份。

    “已經回去了?”

    他和常小六認識,所以也就沒有想太多,道︰“那太可惜了,我是打聽到了一些消息,所以過來告訴衙內。”

    “什麼消息?”

    富貴當下把他打聽到關于七寶船的事情說了一遍,基本上和魯智深說的一樣。

    不過,他說的沒有魯智深那般詳細,而且主要是集中在李佛兒的身上。想想也正常,富貴走的是官面上的渠道,打聽的也大都是一些明面的事情。至于私下里的一些秘聞,比如‘東南豪客’這樣的消息,絕對比不得魯智深的渠道來的更清楚。

    常小六連連道謝,準備送富貴走。

    倒是魯智深背對著富貴,突然靈機一動。

    富貴打聽的情報也很準確,而且聽上去,很多都是市井里打聽不到的官場秘聞。

    這說明什麼?

    這廝,是官場的人!

    魯智深突然喊住了富貴,指著常小六道︰“這位大官人,他是衙內的手下。

    衙內想要在汴梁為他找個差遣,可是卻不清楚,該怎麼安排,不知你能否給些建議?”

    富貴一愣,心里咯 一下。

    魯智深雖然故意改了腔調,可是當他說‘衙內’二字的時候,還是露出了關西口音。

    富貴對這個聲音,可是記憶深刻。

    那天被人一拳打昏過去,在昏迷前他聽到了‘衙內’二字,就是這般口音。

    不過,他倒沒想過報復,只是頗有深意看了魯智深兩眼,目光旋即落在了常小六身上。

    “六哥之前,做過都頭?”

    “正是。”

    “可識得字嗎?”

    “倒是認得一些,不過算不得多。”

    “那都頭可有什麼特殊的本領?”

    這一下,卻難壞了常小六。

    他仔細想了想,苦笑道︰“小底小地方出來,哪有那麼多本事?

    小底認識一些字,能寫寫畫畫;也會些拳腳,但算不得出眾;除此之外嘛……對了,小底還會算賬。之前在須城時,三班衙役的花費開銷,大都是我經手,沒有出過錯。”

    算賬?

    這是什麼技能?

    富貴沉吟了一下,道︰“六哥,咱們不是外人,我也不說什麼虛頭巴腦的話。

    高太尉雖然權重,但影響力僅限于三司,怕是給你安排不得太好的差事。你沒有功名,更無家室,怕也做不得小使臣。這汴梁城公卿權貴不少,等差遣的人在吏部排成了長隊……你這樣的情況,做官怕是很難,但如果願意,找個肥差卻容易。”

    富貴雖然是侍衛,可是對汴梁的熟悉程度,遠超過魯智深。

    常小六忙道︰“不知是什麼差使?”

    “六哥認得字,又懂拳腳,還會算賬……依我說,做個都商稅務的店長,想必不難。”

    都商稅務?

    常小六頓時一臉懵逼,看看富貴,又看向魯智深。

    “這都商稅務,是一個官署,隸屬于太府寺,掌征收東京汴梁的商旅之算,而後輸于左藏庫。這店長嘛……六哥可看到那城門口征收稅務的人嗎?就是都商稅務的店長。”

    說白了,就是稅官。

    常小六露出恍然之色,但心里並不是很清楚。

    好在,富貴知道他不太明白,便笑著解釋道︰“六哥休小看了這店長,凡進出汴梁的商旅,在進出城時,都必須要繳納稅金。這差使,談不上什麼品級和地位,但權力很大,絕對是一個肥差。而且,以衙內的能力,安排起來也不費吹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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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6-29 06:13 PM

第九十一章 春風得意高三哥

    高余回到家中,已是午後。

    雖然晌午睡了一陣子,依舊疲乏。

    給母親梁氏請安後,他就回房蒙頭大睡,一覺睡到日暮西山,才算是醒了過來。

    “四哥,三哥回來了!”

    他這邊剛洗漱完畢,高小妹就跑過來。

    “他把錢都還給我了。”

    “哦?”

    高余腦袋還有些木,以至于沒有反應過來,隨口道︰“他把錢還你,不是好事嗎?”

    話出口之後,他旋即清醒。

    “你是說,他把借你的錢,都還你了?”

    高小妹點點頭,取出一疊錢引,放在了高余面前。

    不過,她臉上並沒有喜色,反而憂慮更深,輕聲道︰“不僅如此,我還看到他搭膊里,放著許多金葉子,約摸著有七八十枚之多。錢引也有很多,厚厚一疊,都是百貫面額。四哥,我真的很擔心,這麼多錢……你說三哥他是不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

    “這個……”

    高余聽了,也非常震驚。

    如果按照高小妹所言,高堯輔身上少說有萬貫身家。

    高家不缺錢,可萬貫身家……高余聽了之後,也不免感到震撼。

    聯想昨夜高堯輔上了七寶船,還有那‘東南豪客’的事情,高余越發覺得,事情不同一般。

    “他現在何處?”

    “在和母親說話……剛才他回來的時候,給母親買了許多首飾。”

    高余揉了揉臉,點頭道︰“既然如此,咱們也過去看看。”

    “好!”

    高小妹聽了,便帶著高余往外走。

    不過,就在他們準備去找高堯輔的時候,卻見林氏帶著高堯輔往這邊來,母子二人有說有笑,看上去很高興。

    高堯輔看到了高余身後的高小妹,臉色一沉。

    “小妹,你在這里作甚?”

    高小妹心里一晃,結結巴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倒是林氏沒有在意,反而責備道︰“三哥怎麼說話呢?小妹來找四哥,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高余笑道︰“是啊,小妹剛才還和我炫耀,說是三哥賺了大錢。”

    “嗯嗯嗯!”

    高小妹連忙點頭,像是證明高余的話。

    真的是錢壯慫人膽!

    口袋里有錢,底氣就足。

    高小妹平日里和高堯輔說話,從來沒有規矩。可現在,她居然露出了一絲絲懼意。

    高堯輔的臉色,隨之緩和許多。

    林氏笑得眯著眼楮,瞪了高小妹一眼道︰“死丫頭,便存不得一點事。

    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大錢,三哥也是運氣好,賺了些小錢,還買了禮物要送與大娘子。”

    大娘子,便是高余的生母,梁氏。

    高余道︰“三哥有心了……日後若有這等機會,還請提攜小弟。”

    “呵呵,看情況,看情況。”

    高堯輔挺直了腰桿,全無兩日前那種狼狽的模樣。

    他頗有些矜持看著高余一眼,道︰“平日里讀書,多虧了大娘關照。

    今日賺了些小錢,故而買了些禮物,權作是對大娘的感激。小四,我知道你江湖門道懂得多,可有些事情,不是江湖門道能有用處……有機會,我自會帶你見識。”

    “那就多謝三哥了。”

    “四哥這是去哪里?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見大娘子?”

    “哦,我就不去了。

    昨天在城里玩耍了一晚,回來後一直睡到現在,肚子有些餓了,先去找些吃食去。”

    “你昨夜在城里?”

    高堯輔聞聽一怔,脫口而出問道。

    高余則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是啊,被一個朋友拉著游河,玩了一整夜呢。”

    “你昨夜,游河了?”

    高堯輔臉色微微一變,警惕看著高余。

    高余道︰“是啊……本想著游河賞景,卻不想下了雨,只好縮在船艙里吃了一夜的酒,什麼也沒有看到。對了,我找到了一處好吃食,改日請三哥一起,以為如何?”

    “好啊!”

    高堯輔聽了這話,一下子放心了。

    他得意的看著高余道︰“到時候,也正好試試小四的‘好吃食’。”

    語氣里,帶著一絲不屑。

    在他看來,高余就是個鄉巴佬,又怎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美味佳肴呢?

    高堯輔不想再和高余說話,便催促林氏趕快走。

    目送他二人的背影,高余臉上的笑容,也漸漸的隱去。

    “四哥,你昨日可發現了什麼?”

    “嗯……倒是有些線索,但還不太清晰。

    小妹,此事你不要再管了!不過有些話,我要提前和你說清楚,這件事絕不是些許錢財那麼簡單,三哥怕是惹了大麻煩。”

    高小妹嚇得面色慘白道︰“那怎生是好?”

    “這件事,需要告知父親知曉。但我會注意,盡量讓三哥不受責罰。

    不過,最近兩日,你最好想個辦法,把他拴在家里,莫要讓他出門,能不能做到?”

    “把他拴在家里?”

    高小妹那一雙秀氣的眉毛扭成了一團,露出為難之色。

    她想了想,輕聲道︰“我倒是有個辦法,只是……好吧,我盡力而為。”

    ++++++++++++++++++++++++++++

    當晚,高俅從外面回來。

    高堯輔當著全家人的面,送了高俅一件禮物,是一口古拙的青銅寶劍。

    看寶劍的外觀和式樣,似乎是秦漢時期的古劍。

    “爹爹身為太尉,怎可沒有寶劍隨身。

    這口劍,據珍寶坊的人說,是秦漢時期,公侯才能佩戴的寶劍。孩兒也沒什麼眼力,只覺得這口劍配爹爹正好,所以便買了來,還請爹爹收下,莫要拒絕才是。”

    高俅聞聽,哈哈大笑。

    他非常高興,接過寶劍看了兩眼,而後又當眾佩戴,在屋中走了兩個來回。

    “三哥有心了!”

    他笑道︰“這禮物我非常喜歡!”

    一句話,聽得高堯輔眉開眼笑,然後炫耀也似的朝高余看了一眼。

    高余沒有理他,而是把目光放在那口寶劍上。

    “爹,能讓我看看嗎?”

    “怎麼,四哥也喜歡寶劍嗎?”

    當著眾人的面,高俅是不會稱呼高余的小名,那只是私下里時,他對高余的稱呼。

    聽到高余的話,高俅把寶劍遞了過去。

    一旁高堯輔冷笑一聲道︰“莫非四哥還懂得兵器?”

    高余道︰“算不得懂,只是好奇罷了。”

    說著話,他已經走上前,從高俅手里接過那口寶劍。

    而就在寶劍入手的瞬間,耳邊響起了光陰蟬愉悅的歡叫聲,似乎催促他佔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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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6-29 06:15 PM

第九十二章 蛇

    不得不說,光陰蟬很有節操。

    它鳴叫不停(當然只有高余能聽得見蟬鳴),顯示出它對古劍的渴求。不過它並未吸取,而是等待高余把古劍佔為己有。因為根據高余的了解,若他不能擁有古劍的所有權,光陰蟬就不會吸取。高余實在是苦惱,這家伙絕對是個花錢的主兒。

    這口劍,應該是古物!

    可問題是怎麼才能佔為己有呢?

    這是高堯輔送給高俅的禮物,高余如果討要,高俅絕不會吝嗇。

    只是,這個臉面問題……

    “四哥覺得,此劍如何?”

    高堯輔見高余手捧寶劍沉吟不語,越發得意起來。

    他笑眯眯道︰“四哥有所不知,這口蛇劍,價值八百貫,是珍寶坊的珍品之一。

    若非我去,那珍寶坊還不願出售呢。

    據說,此劍乃西漢王莽命人打造,可削鐵如泥,殺人不見血,端地是一口寶劍。”

    高堯輔的笑容里,含有譏諷之意。

    不過他是背對高俅,所以只有高余看到。

    “你說這口劍叫什麼?”

    “蛇!”

    高余本來想著,如何光明正大從高俅手里拿來,又不折了高堯輔的臉面。

    可這家伙一而再的挑釁他,讓他心中不太高興。

    眉頭,淺蹙。

    他臉上露出了憂慮之色。

    高俅正吃酒,見高余的模樣,不禁一怔。

    “四哥,何故憂慮?”

    “這口劍,的確是好劍。”

    高堯輔道︰“八百貫呢,當然是好劍,還用你說嗎?”

    “只是此劍,似有不祥。”

    “你胡說!”

    高堯輔聞聽,嚇了一跳,忙大聲呵斥道︰“如此寶劍,如何有不祥?”

    一邊說,他一邊偷偷向高俅看去。果然,高俅的臉色陰沉下來,似乎有些不高興。

    高余苦笑道︰“三哥莫慌,我只是……

    父親當知,收養我的師父乃道門中人,精通奇門遁甲之術,頗有神通。孩兒資質愚鈍,未能學得師父的真本領,但是普通的佔卜推演,也略知一二。蛇主虛驚怪異之事,也有牢獄之災。它所代表的事物包括蛇、蟒、神、怪、仙、妖、怪事、奇事,代表著細而長之物,屈卷之物……而蛇主捆綁、環繞之相,代表有牢獄之災。”

    高俅聞聽,激靈靈一個寒顫,向高堯輔看去。

    高堯輔頓時慌了,忙大聲道︰“父親休聽小四胡言亂語,孩兒怎可能會害父親?

    他,他,他一定是嫉妒孩兒,所以才說出這等荒唐不經之語。”

    高余卻一聳肩膀,把寶劍放下。

    他唱了個肥喏道︰“父親,孩兒所說,乃道門中眾所周知的常識。

    若父親不信,可以隨便找一相師,亦或者尋道門弟子詢問,看是不是孩兒在編造。”

    “父親……”

    高堯輔急眼了,忙上前一步,想要爭辯。

    卻聽高俅一聲怒喝,“都閉嘴!”

    他站起來,看了看高余,又看了看高堯輔。

    高俅自然相信,高堯輔不會害他。不過他也知道,高余早年的確是跟隨一個道長修行。

    這蛇之說,想來也不可能有假。

    畢竟這種事情,找個道士隨便一問,就能問出端倪,也造不得假。

    只能說,高堯輔可能被人騙了!

    心里面有一種吃了蒼蠅的感受,原本高堯輔送禮讓高俅很高興,可現在卻感覺格外晦氣。

    “三哥剛才說,這口劍八百貫買來,你哪兒來的這些錢?”

    “孩兒……”

    高俅的話,也提醒了一旁的林氏。

    她也疑惑問道︰“官人息怒,今日三哥賺了錢,所以才買了禮物回來。

    不過三哥,你到底做了何等營生,竟然賺了這許多錢?加上我與你大娘的禮物,怕是有千貫之多,你別是被人騙了吧。”

    高俅聞聽,心里一咯 。

    他眼楮眯成一條縫,打量著高堯輔。

    他愛錢,但更愛惜性命……從高堯輔這件事上,他敏銳覺察到有些古怪,立刻生出警惕。

    “三哥好本事,說說吧,哪里來的這些錢?”

    千貫,絕非一個小數目。

    對高俅而言,千貫不多,但卻代表著某種危險,他不得不小心。

    高堯輔臉色煞白,吞吞吐吐,不知如何回答。

    高余則退到了一旁,和高小妹相視一眼,示意她不要說話。

    “說!”

    高俅厲聲喝道。

    高堯輔身子一顫,道︰“父親息怒,孩兒這些錢,是與人打牙牌得來。”

    牙牌,又名宣和牌,是一種骨牌賭博游戲。

    這是一種揉合了唐宋時期盛行的骰子、詩板、詩牌等游戲的雅玩特點而大成的游戲,為當今官家所發明,最初在宮中盛行。後來在一個偶然機會中流傳出宮中,並迅速在汴梁城中流行、普及,成為公卿士大夫們日常最為喜愛的一種雅玩游戲。

    牌,用象牙制成,故而稱之為牙牌。

    又因為這個游戲是在宣和元年普及流行,所以又有人稱之為宣和牌。

    牙牌共有三十二扇,詩點二百二十七,按照星宿布列,其玩法極為復雜,但也非常有趣。

    以宋徽宗那種風雅的習性,自然會把這游戲玩的極其風雅。

    可是在推廣到市井之後,這風雅的游戲,很快就變成了一種純粹的賭博手段。又因為這種游戲的玩法復雜,游戲時還需要加以計算,普通人冒然游戲,很可能會輸得精光。

    高俅當然玩過牙牌,而且玩的很好。

    所以在聽到高堯輔說是玩牙牌賺的錢之後,臉色更加陰沉。

    “三哥還有這等本事,靠牙牌能賺來千貫?好手段啊!”

    他咬牙啟齒,看著高堯輔說道。

    身為牙牌的創始人之一,宋徽宗發明這種游戲的時候,高俅是全程陪伴。不過那時候,宋徽宗並未登基,還住在端王府里。後來這游戲普及出去,演變成賭博游戲之後,高俅也留意過,更知道,想要玩這樣的游戲,必須有強大的計算力才行。

    靠運氣?

    若是靠運氣能贏來千貫,那只能說明,這里面一定有問題!

    高俅能身居高位,這麼多年來聖寵不衰,可不僅僅是靠溜須拍馬得來。沒錯,論軍事才能,他可說是一竅不通。當年能夠在西北立功,也是依靠著劉仲武的能力……但在其他方面,他機警的很,分的出輕重來。高堯輔這件事,明顯有些不正常。

    蛇主牢獄之災嗎?

    高俅倒吸一口涼氣,向高余看過來。

    卻見高余朝他做了一個手勢,那意思分明是告訴他︰別發火,這件事情還有別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朱鳳清 發表於 2017-6-29 06:18 PM

第九十三章 密議

    最初,高余並不想把這件事鬧大。

    在他看來,若是小打小鬧,他可以想辦法暗中幫高堯輔解決。

    可是,當他知道高堯輔身上突然有了萬貫身家之後,就意識到這件事他解決不了。

    萬貫家財,不是一個小數目。

    如果這是一個陷阱,對方拿出這麼一筆巨款下套,那絕不是一個小問題。

    量力而行!

    這是師父生前對他的教誨。

    多大能力做多大事情,切不可逞強。

    哪怕你是好心,可如果你沒有那個能力去解決問題的話,你的好心就可能適得其反。

    高余不會忘了師父的教誨,更沒有狂妄的認為,自己能夠解決一切麻煩。

    沒有人撐腰的時候,只能靠依靠自己。

    可如果有人撐腰,偏偏要去逞強,那絕對是一種愚蠢的行為。高余從來都不傻,所以在知道高堯輔這件事,他怕是解決不了之後,這腦筋也就隨之動到了高俅身上。

    靠老爹,不丟人!

    本來,他還在想,該怎麼開口。

    沒想到高堯輔卻自己跳出來,高余也就不再客氣。

    高俅壓著火氣,看了看高余,又看了看高堯輔,厲聲喝道︰“高城!”

    “在!”

    “把這混賬東西帶回房間,派人看管好了,沒有我的命令,不得走出房門一步……三哥,你今天如果敢走出房門,我就讓人打斷你的雙腿……聽明白我的話沒有?”

    從小到大,高堯輔沒見過高俅如此生氣,嚇得不敢再說話。

    高城走上前,輕聲道︰“三哥,走吧。”

    “謹遵爹爹之命。”

    高堯輔顫聲回答。

    不過,他卻想不明白,好好的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高小四……都怪那高小四,說甚蛇不祥!

    高堯輔往外走的時候,惡狠狠瞪了高余一眼。高余卻不在意,只朝他微微點頭而笑。

    “四哥隨我來。”

    高俅甩袖往外走,高余緊跟在他身後。

    林氏則有些發懵,她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局面,一時間有些迷茫。

    “小妹,這是怎麼回事?”

    “娘,其實……”高小妹猶豫一下,最終還是決定把事情說清楚,于是道︰“前幾日,三哥找我借錢,女兒覺得有點不太正常,于是拜托了四哥去查訪情況……而後今天,三哥突然賺了這麼多錢回來。娘,三哥可不止賺了一千貫,少說有萬貫之多。

    加上四哥也發現了一些線索,所以才會變成這種情況。

    娘,女兒沒有惡意,四哥也說了,他和三哥就算是有些小矛盾,但始終是兄弟,絕不會讓他吃虧……你想,萬貫巨資,又豈是一般人能擁有?三哥書讀得好,但也不過是過了解試,連省試都還沒有過。什麼人會那這麼多的錢和他關撲,而且輸了之後,任由他把錢帶走?便是爹與人做撲,一萬貫輸出去,也會感到心疼啊。”

    林氏一開始有些生氣。

    可是聽了高小妹的話,頓時反應過來。

    她見識少,眼界窄,但不代表她真就什麼都不懂。

    一萬貫……我的佛祖啊!

    林氏不禁變了臉色,抓住高小妹的手道︰“小妹,你三哥莫不是招惹了天大禍事?”

    “妹妹不必擔心,如今已經發現了,官人也重視了此事,說明問題不大。

    你去看看三哥,我命人給他做些吃食……估計,他現在也醒悟過來,說不定也在擔心。”

    梁氏見狀,忙上前安慰。

    林氏感激的看了梁氏一眼,道了聲謝,在高小妹的攙扶下,匆匆離去。

    而梁氏,也立刻趕去了書房。

    +++++++++++++++++++++++++++++

    書房里,點著兩只河陽蠟燭,蠟燭里的龍涎香隨著燃燒發散出來,香氣撲鼻,更有提神醒腦的效果。

    高俅坐在書案後,聽高余把情況說明。

    眼中,流露出了贊賞之色,他指點高余兩下,道︰“吉祥兒,你做的非常好。

    這件事如你所想,的確是有些不尋常。

    東南豪客?哈,你三哥也是蒙了心!人家敢輸給你萬貫巨資,那想要從你身上討得的好處,就是十萬貫,百萬貫,甚至更多。也不想想,他那點本事,能贏得這麼多錢?

    你三哥啊,讀書倒是不差,寫文章也是好手。

    只可惜,這江湖門道懂得太少,明顯是被人做了局,還沾沾自喜不自知,簡直愚蠢。”

    “爹,這也怪不得三哥。

    他整日里在太學讀書,接觸的都是道德之士,又怎知道這江湖險惡?就算是孩兒,一開始也以為是有人設了圈套,想要詐他些錢財。後來才發覺,這事情不妥當。”

    高俅說著,那張略顯嚴苛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容,也使得他臉部的線條,柔和許多。

    不得不說,高俅長的不難看。

    特別是在笑得時候,依稀能看得出,他年輕時的俊俏模樣。

    “吉祥兒,你打算怎麼做?”

    高余道︰“我已經讓人去打探郭京和那幾個‘東南豪客’的落腳之處。

    不過,孩兒擔心有兩件事,若能夠確定下來,就有十成把握,把此事完美解決掉。”

    “什麼事?”

    “第一件事,父親可知李佛兒?”

    高俅一愣,旋即明白了高余的意思。

    他笑著搖搖頭道︰“吉祥兒不必擔心李姑娘插手,她是個聰明人,絕不會與此事有關。她若是真需要錢,便是金山銀山也會有人奉上,又何必做局來對付你三哥?

    他才什麼身家,如何能入得李姑娘法眼。”

    “父親,你認得李佛兒?”

    “嗯!”

    “那你……”

    高余欲言又止,看著高俅。

    高俅先一愣,旋即明白了高余的心思,忍不住笑罵道︰“直娘賊,你這小崽子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認得李姑娘,但是……她便是美若天仙,在我心里也比不得你娘。”

    “嘿嘿嘿!”

    高余忍不住,笑出聲來。

    “父親,既然李姑娘與此事無關,那就好辦了。”

    高余道︰“其二,那些‘東南豪客’帶了這麼多錢來到汴梁,所圖絕非一般。

    孩兒雖認得幾個朋友,但是……所以,孩兒希望父親能借我一個人,以防備萬一。”

    “誰?”

    “就是那東京八十萬禁軍槍棒總教頭,陳廣。”

    “他?”

    高俅想了想,道︰“陳廣倒是可以借給你,有他在,我也會比較放心。

    不過,他名氣太大,認識的人也多,很容易被辨認出來,不方便拋頭露面。最好,讓他藏在暗處,也方便你查找郭京那些人的下落。但你身邊,最好還是跟一個人。”

    “父親,讓大壯跟我就是。”

    “馬大壯嘛……倒是忠心。不過,似乎有些弱了。

    你剛才說的擔心,很有道理。對方既然帶了巨資前來,一定有所圖謀,說不定會有高手跟隨……嗯,這樣吧,我再派一個人給你。若此人跟隨你,我也可以放心。”

    “誰?”

    “保義郎,高崇!”...<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朱鳳清 發表於 2017-6-29 06:20 PM

第九十四章 名將之後

    高余一臉懵逼狀,看著高俅。

    高崇是哪個?

    不過,看高俅似乎很推崇此人,難道是個厲害角色嗎?

    “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你沒有把我的話聽進耳朵里去。”

    高俅指了指高余,一臉無奈表情道︰“你回來當天,我就說過,讓你了解一下汴梁的人和事。

    高崇,是渤海郡王之後。

    雖然高家如今,早已沒落不堪,自高處恭兄弟之後,再沒有出什麼厲害人物,但也是開國元勛。高崇,就是高家的子弟,與你年紀相當,一月份才被官家奉為保義郎。”

    “渤海郡王,又是哪個?”

    “高懷德!”

    高俅有一種不想再和高余說下去的沖動。

    不過,他還是耐著性子,把高崇的情況說了一遍。

    高懷德,是太祖趙匡胤的妹夫,也是大宋開國元勛,堪稱一代名將。因擁戴有功,宋初為殿副前都點檢,後參與平定李重進之亂,立下了顯赫戰功。不過,在局勢穩定下來後,高懷德便覺察到了趙匡胤的意圖,與石守信等人自動請求,解除了兵權。

    太宗時期,高懷德拜武勝軍節度使,死後追封渤海郡王。

    他的兒子高處恭,為宋初左監門衛大將軍,沒有實權。

    再之後,高家漸漸沒落,從廟堂上淡出。加之重文輕武之風越來越重,高家從最初汴梁的第一等公卿家族,到而今早已不復當年興盛,雖配享俸祿,卻無任何實權。

    高崇之父高瑾,官拜左庫藏使。

    去年,禁軍嘩變,他與高俅合作勸說禁軍,算是搭上了關系。

    “老高今年,讓我關照一下高崇。

    我見高崇也確實有本事,頗有乃祖之風,所以就把他招刺禁軍,如今在殿前司做了一個都頭。他力大無窮,拳腳功夫極為高明,而且善使槍棒,有萬夫不擋之勇。

    讓他和馬大壯隨你左右,一來保護你安全,二來他對汴梁也熟悉。

    再有陳廣暗中保護,我才能放心讓你去處理此事……你若是不同意,那就不要再插手了。”

    高余,笑了。

    高俅說的是聲色俱厲,卻難掩他內心中的關切之情。

    把禁軍中的都頭派過來給他做保鏢……而且還是開國元勛之後,也只有老爹有這魄力。

    “父親美意,孩兒怎會拒絕?”

    “既然你同意了,明天讓高崇過來找你就是。

    這件事,要盡快解決。我擔心拖得越久,事態就越難控制……還有,如果真有你解決不了的問題,就告訴我。大不了,此事我親自出面,倒要看是誰想要害三哥。”

    “父親放心,孩兒曉得輕重!”

    ++++++++++++++++++++++++++++

    父子二人在書房里商議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高俅就沒事人似地,去了衙署。

    高余則在家中,研究光陰蟬予他的新技能。

    昨晚,高俅把高堯輔送給他的蛇劍,轉送給了高余。

    倒不是高俅想要害高余,而是高余告訴他,他有辦法化解蛇劍的煞氣。

    只要化解了煞氣,高俅就不會再有牢獄之災。其實相學中,蛇的確是主牢獄之災,但同時,也有旺主功效。只不過,對不同性格的人,會產生不同的作用。比如對八面玲瓏,有手腕的人,蛇不但不會帶來厄運,反而有旺主的效果;而對于脾氣古怪,虛誇不實之人,則會帶來災厄。

    高俅,絕對是那種八面玲瓏的人,至于手段……若沒有手段,他如何能官位穩固?

    不過,看高俅的意思,似乎對蛇已經沒有了興趣。

    于是乎,這蛇劍就便宜了高余,它所蘊含的光陰之力,在昨夜被光陰蟬所吸取。

    于是乎,光陰蟬就贈與了高余一個宗師級的技能︰訓寵!

    除此之外,還有三十多個技能書,更使得高余原本處于高級的賭術專精技能,一下子達到了專家級。這也是高余而今眾多技能中,唯一一個專家級的技能。至此,高余就有了兩個宗師級技能,一個專家級技能……只是,這三個技能,似乎有些雞肋。

    樂器專精、訓寵專精,還有一個賭術專精!

    高余隱隱約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光陰蟬,這是要把他培養成一個吃喝玩樂,樣樣精通的紈褲子弟嗎?

    “吉祥兒,吉祥兒快過來!”

    陽光明媚,高余屋檐下,朝著一只趴在窗台上的狸貓招手。

    這狸貓,名叫吉祥兒,是梁氏的心肝寶貝。

    只聽這個名字,就大體上能猜出這只狸貓所代表的意義。

    高余施展訓寵技能,向著狸貓釋放善意。

    不過,他覺得很怪異。他叫吉祥兒,狸貓也叫吉祥兒,總有一種自己叫自己的感受。

    那狸貓高冷看了高余一眼,便不再理睬。

    看樣子,還是不夠熟練!

    高余深吸一口氣,又向前一步,再次使出訓寵技能。

    宗師級的訓寵技能,令高余身上自帶一種親和力。吉祥兒上下看了高余兩眼,緩緩起身,伸了一個懶腰之後,縱身從窗台上躍下,一步步,姿態優雅的來到高余身前。

    “看到沒有,吉祥兒平日里便是官人也不理睬,今日卻聽了吉祥兒的呼喚。”

    在不遠處,梁氏笑眯眯看著兩個吉祥兒湊到了一起,眼中盡是歡愉。

    吉祥兒是她的心肝寶貝,而狸貓吉祥兒,同樣也是。如今兩個吉祥兒和諧共處,也讓梁氏開心不已。

    高余不斷使用訓寵技能,和吉祥兒慢慢熟悉。

    就在這時,有下人來報,說是府外有一個名叫高崇的軍爺求見。

    高余聞聽,立刻收起技能。

    他輕輕拍了拍狸貓,道︰“去找阿娘吧。”

    那狸貓喵的叫了一聲,似乎是聽懂了高余的意思,飛快的跑到了梁氏身邊。

    “娘,我去辦事了!”

    高余整理了一下衣冠,向梁氏揮了揮手。

    梁氏自然知道他要去做什麼,內心里是有些不太情願,可她也知道,這是高余在家中立威的機會。

    “且做吉祥兒的一次考驗吧。”

    這是高俅對她的原話︰“若吉祥兒這次能處理得當,我也就可以放心為他尋個差事。”

    梁氏微笑著,朝高余擺了擺手,目送他往外走。

    若是吉祥兒能在開封府衙門里做事,就能時常陪伴她左右了……

    對了,還要給他找個親事。也不知官人那邊安排了沒有,那三娘,究竟什麼模樣?

    看著高余的背影,梁氏懷抱吉祥兒,這思緒也不知飛去了何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朱鳳清 發表於 2017-6-29 06:23 PM

本帖最後由 朱鳳清 於 2017-6-29 06:27 PM 編輯

第九十五章 不合適

    高崇,比馬大壯略矮一些。

    不過他看上去更粗壯,站在大門外,猶如一棵青松,腰杆筆直,盡顯挺拔的身姿。

    他一身便裝,有些樸素。

    一張頗為英俊的面容,濃眉大眼,透著英武之氣。

    看到高余,他只是點了點頭,沒有開口。

    高余打量了他一眼,也不啰唆,牽著馬道:“走吧,咱們進城。”

    “好!”

    這是高崇的第一句話,言簡意賅。

    三人立刻上了馬,而後直奔內城而去……

    +++++++++++++++++++++++++++++++

    高崇將門之後,雖說家境已經沒落,但卻有一股子傲氣。

    好歹也是元勳之後,哪怕到如今,高家只剩下他老子高瑾在朝裏做官,可是將門之子的驕傲,卻始終不曾忘卻。他不喜歡高俅,也認為高俅是個不學無術的人。

    對于父親攀附高俅的行為,高崇更是不齒。

    但是,行事不由人。

    而今已不是大宋開國的年月,更不是他祖宗高懷德活著的時候。一百多年重文輕武的風氣,早已使得許多開國元勳不得不低頭屈從形式,並且嘗試著進入文官體系。

    當年的將門,大都沒落。

    不說別的,那天波楊府當年何等興旺。

    可是自楊文廣死後,楊府凋零。如今除了楊文廣小兒子楊懷玉一脈留在汴梁城之外,其他幾支都離開了天波府,各自尋求出路去了。而楊懷玉的後人,也大都轉為文官。

    高崇再驕傲,也扭轉不得這大勢。

    他不太喜歡讀書,高家在朝中,也不複當年的地位,根基全無。

    無奈之下,高崇也只能遵從父親的安排,以招刺的形式,加入禁軍……

    招刺,其實就是軍中征募來的勇壯,不必刺面,也不入軍籍,還可以隨時從軍中退出。

    不過想要有如此待遇,必須要有過強的本領。

    高崇招刺禁軍時,雖說有高俅的幫忙,但更多是靠他自身的本領,所以才能坐穩都頭。

    別小看這禁軍都頭的職位,手底下也有一百個人呢!

    當他聽說,讓他來保護高余的時候,心裏就不太舒服。

    所以在見到高余之後,他並沒有露出好臉色,想著高余好歹是一個衙內,一定是囂張跋扈。他表現的無禮一些,說不定就可以被趕回去,不必當一個衙內的保鏢。

    哪知道,高余卻渾不在意,直接趕赴內城。

    一路之上,高崇在暗地裏觀察高余。

    在城門口的時候,高余下馬,把馬匹寄存在了車馬驛裏,而後帶著高崇馬大壯兩人,便直奔大相國寺。

    “衙內,咱們這是去哪裏?”

    來的時候,高俅只說讓他聽從高余的話,並沒有說讓他做什麼。

    所以,高崇也覺得奇怪,在過了州橋之後,他終于忍耐不住,快走兩步開口詢問。

    “到了,你就知道了!”

    高余沒有回答,只朝高崇笑了笑。

    路過王樓的時候,他要了酒水和飯菜,讓王樓的夥計送去菜園子。

    “我們要找幾個人,但估計會有危險。”

    把瑣事處理完畢之後,高余才對高崇解釋道。

    “其實,我並不想你過來。”

    高余一邊走,一邊神色輕松說道:“你這個人目標太明顯,一看就是在軍中效力之人,我不喜歡。”

    “怎麼,衙內不喜軍中將士?”

    高崇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忍不住質問道。

    他口氣很衝,聲音也有點大。

    高余眉頭淺蹙兩下,低聲道:“我敬重軍中將士,也見過邊軍浴血奮戰。

    我父親就是殿前都太尉,執掌三司,也是軍中人士,我怎會不喜歡?只是,我不喜歡你們的行事風格,凡事一板一眼,不懂得變通。就比如你,走路挺直了腰,似乎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自軍中而來。平時沒什麼,可遇到一些特殊的情況,非但不會成事,反而會壞事……保義郎,我說這話沒有惡意,還請你見諒則個。”

    他說話也很衝,絲毫不給高崇留有情面。

    不過,高崇卻不生氣,反而道:“衙內不在軍中效力,自然不知軍中行事,需有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若軍中都似衙內這樣隨性之人,又談什麼行軍布陣?”

    “可是現在,我們不在軍中。”

    高余停下腳步,皺著眉頭,上上下下打量高崇。

    半晌,他輕聲道:“保義郎,我話說開吧。

    今天這件事,其實是我的家事。有人想害我三哥,所以我要把那些人找出來。你這樣一板一眼的跟著我,我很不舒服。而且,很容易被人看破,反而會耽誤了事情。

    這樣吧,你回去。

    我會與我父親說清楚,不是你不留下,而是你不合適!”

    “我不合適!”

    高崇頓時怒了,虎目圓睜。

    “你看你,你看你,那麼大嗓門說話,害怕我聽不見是嗎?”

    “我……”

    “保義郎,你真不適合與我一起行動。

    我們要找的人,是汴梁的潑皮閑漢,是個地老鼠,機靈的很。你這模樣,頂風十八裏我都能聞到你身上的行伍之氣,還談什麼找人?你要跟著我,可以!別板著個臉,好像誰欠你錢似地。你現在是逛街,放輕松點,笑一笑,不要這麼緊張好嗎?”

    高余說著話,還露出了嫌棄表情。

    “你跟在我身後,連我都變得緊張了。”

    高崇頓時黑了臉,瞪著高余,半晌後道:“那我該怎麼辦?”

    他也想回去,但卻不願意背著一個‘不合適’的名聲回去,這對他而言,就是恥辱。

    哪怕心裏面不情願,可既然來了,他就要做好。

    高余道:“學我,或者你看看大壯是什麼樣子。”

    “你走起路來,全無半點儀態,我不學你。”

    高崇硬邦邦回答,而後又看了看馬大壯。

    只見馬大壯手裏面抓著兩袋炒肺,一邊走,一邊吃,神態輕松。

    高崇早上沒有吃飯,看馬大壯吃的香甜,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肚子更不爭氣的咕嚕響了一聲。

    “給你吃!”

    馬大壯覺察到了高崇的目光。

    他看看高崇,又看了看手裏的炒肺。

    說實話,兩袋炒肺,都是加了量的,份量十足。

    他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遞了一袋給高崇,臉上更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不知為何,看著馬大壯那傻兮兮的笑臉,高崇的心裏,突然間也變得格外輕松……

    “這麼一邊走一邊吃,不好吧。”

    “就你規矩多,愛吃不吃!”

    高余沒好氣的說了一句,扭頭就走。

    我走路沒有儀態?直娘賊,我怎麼就沒有儀態了……我覺得,我走起路來,還仙風道骨呢。

    真是個沒有眼光的家夥!

    他心裏嘀咕著,不再回頭查看。

    而高崇則接過了炒肺,顯得有些猶豫。

    馬大壯咬了一口,然後含糊不清道:“吃啊,很好吃的。”

    高崇猶豫一下,學著馬大壯的樣子,一邊走,一邊咬了一大口炒肺。

    這東西,他吃過無數次。可不知為什麼,他卻覺得,今天的炒肺特別香甜,比以往的都要好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朱鳳清 發表於 2017-6-29 06:29 PM

本帖最後由 朱鳳清 於 2017-6-29 06:29 PM 編輯

第九十六章 不對付

   已是二月中旬,早春寒意早已消散。

    不過,伴隨著雨季到來,雨水頻繁出現,一連兩天都在下雨,讓人心生幾分惆悵。

    人常說悲春傷秋,便是這個時節。

    不過,下雨有下雨的好處。

    那桃李梨杏在雨中爭芳,更是一種別樣的景致,令人感到愉悅。

    “官人,四哥那邊可有消息?”

    林氏在客廳里坐著,忍不住開口詢問。

    高俅則捧著一杯茶水,正看著雨水順著屋脊流淌下來,連成一副水簾。

    他回過神,看了林氏一眼。

    “心急了?”

    “這個……”

    “放心,小四不會害了三哥,他做事,有分寸。”

    高俅放下杯盞,對林氏道︰“別看小四年紀不大,讀書也不多。可這些年來,他跟著他那位師父四處流浪,行程萬里,其眼界和氣魄比之三哥,著實要高出許多呢。

    古人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他回來之前,我心想著他能懂事理,明是非足矣。

    可是現在看來,他自有獨特想法,有的時候雖看似浪蕩,可那心里面卻知道輕重。”

    一番話,盡顯他對高余的喜愛。

    林氏嘆了口氣,輕聲道︰“我只擔心,三哥會因此而對四哥不滿。”

    “等水落石出後,他就知道小四的苦心。

    若那個時候他還是不滿……呵呵!”

    高俅干笑兩聲,卻讓林氏心里一寒。

    平日里,高俅看似和藹,可是真要認真起來,也心狠手辣。

    想想也正常,他能夠這麼多年聖寵不衰,把持三司軍權,可不僅僅是依靠溜須拍馬。

    如果沒有些手段,他怎能讓官位穩如泰山?

    心狠手辣?那什麼時候,對什麼人……高堯輔如果真不知好歹,那高俅可不會心慈手軟。虎毒不食兒,高俅不會要高堯輔的命,但要讓他難受,是輕而易舉。

    但願得,三哥能想明白吧!

    林氏不由得擔心,變得有些坐立不安。

    +++++++++++++++++++++++++++++++++

    汴梁,大相國寺,菜園子。

    高余站在屋檐下,看著外面的
    兩天了,郭京等人一直沒有出現,也不知道藏到了什麼地方。

    這些人很警惕,藏身之處也很隱秘。魯智深雖然讓他那些徒子徒孫們查找,但一直都沒有線索。

    昨日,那位‘韋高’公子還派了人過來,問他需不需要幫忙。

    高余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答應。

    連魯智深的手下都沒有線索,那位‘韋高’公子雖可以調動官面上的力量,但也未必有收獲。更何況,高余不想動官面的人,否則他大可以請他老爹高俅來幫忙。

    但這份心意,高余還是記在了心里。

    兩天了!

    高余其實也有些心焦。

    “衙內,那些人會不會跑了?”

    “跑?”

    “是啊,輸了那麼多錢,估計是跑了。”

    魯智深活動了一下身子骨,走到高余身旁道︰“也許,並不是你想象中那麼復雜。

    那些人可能就是一群賭客,知道你三哥是衙內,所以也沒有辦法報復。”

    “若只是賭客,何必要擺出那種排場來?”

    “為了吸引你三哥去賭博啊。”

    “為什麼要吸引他去賭博?”

    “這個……”

    魯智深突然啞口無言,于是閉上了嘴巴。

    高余眯著眼楮,冷笑一聲道︰“七寶船一日,就要百貫花銷,更不要說還請來了紅牌錄事作陪,一日也要幾百貫。一擲千金,只為了輸給我三哥萬貫賭資?大和尚,若有這樣的好事,來多少我跟多少……這種事換做你,你就真的能夠相信嗎?”

    “哼!”

    魯智深冷哼一聲,沒有接話。

    倒是一旁坐在椅子上,一桿碗口粗的虎頭鏨金槍橫在膝前的高崇道︰“也算我一個。”

    “你看,連木頭人都說話了。”

    “我說過,我不叫木頭人。”

    高崇怒視高余,嗓門隨之提高許多。

    他這兩日,倒是改變了很多,至少不再似之前那樣,行動坐臥都好像一根筆直的木頭,還不苟言笑。不過很多時候,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還是讓他有些難以接近。

    而且,高崇和魯智深相處的很好。

    魯智深以前在西軍效力,身上自有一種行伍氣,令高崇感到親切。

    他還和馬大壯關系好,甚至比和魯智深的關系還要親密。唯獨對高余,他一直不冷不熱,還時不時會頂撞兩句,讓高余很無奈。

    “又不是我給你起的名字,是大壯起的。”

    “馬兄弟可以叫,你就不行。”

    “為什麼?”

    “不為什麼!”

     當一聲,那沉甸甸的大槍揚起,而後槍頭砸在地面上,發出一聲悶響。

    這桿虎頭鏨金槍,少說也有百八十斤。可是在高崇的手中,卻恍若燈草一般……

    高余嚇得忙後退一步,怒道︰“你小心點,別總拿槍嚇唬我。”

    “哼!”

    高崇等了高余一眼,收回了大槍。

    “有人來了!”

    魯智深突然開口,打斷了高余和高崇之間的日常斗嘴。

    菜園子外跑來了一個青年,來到屋檐下,見魯智深忙唱了一個肥喏︰“師父好。”

    “小九,你怎麼來了?”

    青年名叫李九,是魯智深的小徒弟。

    其實也不算是徒弟……他哥哥是跟著魯智深學了一些拳腳,但李九吃不得苦,並未拜師。他的哥哥名叫李寶,是汴梁城有名的閑漢。角抵無雙,人送綽號‘小尉遲’。

    所以,李九也就跟著李寶,喚魯智深做‘師父’。

    “郭京現身了!”

    李九氣喘吁吁,擦了把汗道︰“他方才在梁家園子出現了,我家大哥已經過去親自盯著,讓我前來通報師父知曉。”

    “直娘賊,那鳥廝總算是出來了!”

    魯智深聞聽,哈哈大笑。

    他扭頭看著高余道︰“衙內,灑家說過,你的錢不會白使。”

    這兩天為了尋找郭京,李寶幾乎動用了他手下兩百多個閑漢出動。可別以為這些閑漢會平白出力,必須要使錢才行。而這些錢,高余自然不可能讓李寶自己拿出。

    高余聞聽也笑了,朝魯智深道︰“大和尚,我也說過,他們不會跑的。”

    說完,他拿起油紙傘,朝屋里喊了一聲︰“大壯,走了!”

    “哦!”

    馬大壯從屋里跑出來。

    他這一出來,高崇便放下了大槍,站起身來。

    “我也去!”

    “去歸去,別亂來,聽我命令行事。”

    “恁多廢話,就怕到時候你會拖我和馬兄弟的後腿。”

    這廝真不可愛!也虧得我脾氣好,換個衙內,說不定早就把他收拾的淒淒慘慘……

    高余懶得和他斗嘴,朝李九道︰“咱們走,前面帶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朱鳳清 發表於 2017-6-29 06:30 PM

第九十七章 快刀斬亂麻

    梁家園子,東京汴梁七十二家正店之一。

    論名氣,它的確是比不得王樓、潘樓、亦或者樊樓大,生意自然也比不上那幾家位于汴梁中心地帶的酒樓興旺。不過,梁家園子也有絕招,否則怎可能站穩腳跟?

    梁家園子盛產美酒,而其中‘美祿’酒,更號稱極品。

    就連徽宗皇帝,也對‘美祿’酒贊不絕口,甚至成為了御酒,每年都要專門釀造。

    靠著‘美祿’,梁家園子也就有了競爭力。

    只是它的地理位置著實有些偏,是在虹橋附近。

    虹橋是汴梁重要的漕運樞紐,非常熱鬧。但同時,也造成了這里的客人,層次偏低。和王樓、潘樓等正店,乃至于似正興酒樓這樣的店面相比,它有著天然劣勢。

    也正因此,梁家園子在七十二家正店中,排名靠後。

    郭京在梁家園子里點了兩壇‘美祿’,然後等待酒店把菜肴做好。

    一般來說,似梁家園子這樣的正店,同樣有‘外送’的業務。只要是在汴梁城內,他們就可以及時把酒菜送到地方。只是,郭京沒有選擇外賣,而是決定自取……

    這是他身後那幾個‘豪客’的要求!

    那幾個東南豪客很豪爽,也非常有錢。

    只是,他們有些難伺候,不喜歡住在城里,反而花了高價,在固子門內租賃了一座兩進兩出的小宅子。環境很好,也很安靜,只不過有些不太方便。要說環境好,安靜……其實城里也有客棧。只要你肯花錢,又有什麼樣的房間不能夠居住呢?

    可是那些豪客,非要住在城外。

    這可真的為難壞了郭京,為了買這‘美祿’,他從城西穿城而過,跑來這城東南的梁家園子。

    外面還下著雨,這要是再走回去,可絕非一件愉快的事情!

    “該死的蠻子,要求還真多。”

    郭京一想到要穿城而過,還要提著酒菜,心里面就不太舒服。

    他吐了一口痰,一臉不高興。

    卻不知他這舉動,也讓周圍的酒客,露出不滿表情。

    梁家園子的環境有些嘈亂,可是能進這酒樓里吃飯的人,絕大部分都是頗有身家。

    誰願意吃飯時,有這麼一個吃東西吧唧嘴巴,還隨地吐痰,煞風景的貨色在一旁?

    還是酒樓的伙計看不下去了,便走去後廚,催促了一番。

    片刻後,他拎著兩個食盒走到郭京身邊道︰“二哥,酒菜都備好了,可要小底送過去嗎?”

    “今天倒是挺快的嘛。”

    郭京看了一眼面前的酒菜,一擺手道︰“把這些也都給我收拾了,不用人送。”

    “好,二哥稍等。”

    伙計手腳麻利,很快吧酒菜收好。

    郭京則挑起了擔子,看著外面
    而位于梁家園子對面的一家小腳店里,隨即站起了幾個閑漢。

    高余也坐在里面,看著郭京的背影。

    “衙內,可要派人跟著?”

    在高余的對面,坐著一個二十多歲,不到三十的男子。

    他身高在六宋尺以上,體格魁梧。

    高余道︰“四哥剛才說,這個郭二郎,是個精細人?”

    “這廝,倒是有些精細。”

    那男子,正是魯智深的徒弟,名叫李寶。

    他在汴梁,人送綽號小尉遲,還有個名字,叫做李四。在拜師魯智深之前,李寶是個普通的閑漢,帶著一群人霸佔著菜園子。後來魯智深到了大相國寺,就把這幫人教訓了一番。

    李寶也是個有眼色的,看出魯智深有真本事,于是就洗心革面,拜了魯智深做師父,並跟隨魯智深學了半年的拳腳。之後,他召集了一幫閑漢,在汴梁也算有了名號。

    不過大多數時候,他是不會暴露和魯智深的關系。

    只留了三五個閑漢守在菜園子外面,若魯智深找他,自會讓那幾個閑漢和他聯系。

    畢竟,魯智深也是要臉面的人。

    李寶說好聽一點,算的一個幫閑。可說的難聽些,就是一個流氓頭子。

    這廝做事,也是心狠手辣,少不得沾血。

    李寶也不願意連累魯智深,所以從不親自登門。

    這次若非魯智深要幫高余,說不定也不會找到他……而在李寶來說,師父差遣,他自然沒有問題。可是能借此機會搭上高余的路子,對李寶而言,絕對是難得機遇。

    在潑皮里,他可以一呼百應,頗有威勢。

    可是在大人物的眼里,他又算的什麼東西?大人物動動指頭,就能讓他們煙消雲散。如果能有高余在後面為他撐腰,他求之不得。更不要說高余也不是白讓他們干活,拿的是真金白銀出來。這也讓李寶更加信服,于是親自過來,監視那郭京。

    高余道︰“既然是個精細人,那就別費事了。”

    他看著李寶道︰“我要問他一些事情,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他帶過來,不驚動任何人?”

    高余一開始,是想要跟蹤郭京。

    可後來一想,這廝精細,萬一打草驚蛇就不好了。

    這不是在須城縣,他也不是那個時候的高小余。他現在是衙內,堂堂殿前都太尉高俅的小兒子。有些事情,不需要那麼費事,既然郭京也摻和其中,那就不要客氣。

    快刀斬亂麻才是上策!

    李寶一愣,旋即笑了。

    “衙內是要硬來嗎?”

    “能解決嗎?”

    “要說跟蹤,我還真怕漏了馬腳。

    可要說是硬來嘛……嘿嘿,他個郭二郎,翻不出我手心。”

    “很好,那我在崇明門內,萬壽巷的老宅子里等你……四哥,你應該知道我家的老宅子。”

    高家的老宅子,一直都荒廢著。

    之前高余曾提議,說是想要搬去老宅子住,高俅就命人把老宅子收整了一下。

    如今那老宅子已經收整好了,一直就空在那邊,更沒有住人。

    李寶是老汴梁人了,當然知道高余說的老宅子在什麼位置。那是在朝元萬壽宮後門外的一條小巷子里,位置有點偏,平時也沒有什麼人。所以是個藏人的好地方。

    他立刻道︰“衙內放心,我知道那里。”

    “利索一點,我在那邊等你。”

    高余說完,帶著高崇和馬大壯往外走。

    而李寶則顯得有些興奮,大步走出腳店,披上簑衣,帶著幾個人,就跟上了郭京……...<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朱鳳清 發表於 2017-6-29 06:31 PM

第九十八章 我姓高!

    雨,變得有些大了!

    郭京加快了腳步,想要早一點回去。

    如果沿著牛行街走,路會好走一些,但似乎有些遠了。所以,郭京決定抄近路,直接拐到了浚儀橋街,然後準備從巷子里穿過去。這樣一來,至少可以節省三分之一的路程。

    浚儀橋街,在御街西面。

    平日里,街上很熱鬧,路人雜行,喧囂不已。

    可今天由于下雨的原因,許多商販都沒有出來,也使得路人稀少,街道上格外冷清。

    郭京沿著浚儀橋街走了一段路,便要轉入一條巷子里。

    也就在這時候,身後有人高聲呼喊道︰“郭二郎,好久不見。”

    他停下腳步,扭頭向身後看。

    沒想到,從小巷里竄出幾道人影,上前一把把他按住。

    郭京嚇了一跳,想要開口喊叫。哪知道他嘴巴才一張開,就有一團濕漉漉,發臭的東西塞進了嘴里,緊跟著眼前一黑,整個人就被套在一個麻袋之中。而他身上的挑子,則被一個人穩穩接住,而後擔在了肩膀上。

    “嗚嗚嗚!”

    郭京拼命掙扎,但是對方人多,而且動作非常麻利。

    他就覺得身體被繩索捆綁住,而後被人扛在了肩膀之上。

    “二郎休要驚慌,我家郎君有請。

    若聰明的,就老實一點。如果亂動的話,可就不客氣了。”

    是汴梁口音,郭京反而老實了。

    大家都在汴梁討生活,應該不會太過分。他心里很清楚,在內城里敢做出這種事情的人,都不是好相與的。如果再掙扎,惹急了對方,真有可能會對他用上手段。

    別以為這年月歌舞升平,人人都奉公守法。

    那蔡河、汴河的河底,不知道丟了多少具屍體在里面呢……

    +++++++++++++++++++++++++++

    “二哥,好久不見啊。”

    扛著郭京的那人,肩膀很硬,讓郭京難受至極。

    一開始,他還能保持清醒。可到了後來,被顛簸的頭暈腦脹,那里還能記得清道路?

    反正好像是走了很長時間,終于進了一間屋子。

    麻袋取下之後,郭京就爬在地上狂徒。中午吃的那點酒食,被吐得干干淨淨,險些把苦膽都吐破了。他爬在地上,有氣無力。而這個時候,屋子里突然亮起了光亮。

    “四哥啊,你這是和我開什麼玩笑呢。”

    郭京抬頭,認出了坐在不遠處一張椅子上的李寶,心里就咯 一下。

    他和李寶不是特別熟悉,也沒有什麼交集。可是他知道,眼前這個人,心狠手辣。在短短兩年的時間里,就成了汴梁城里有名的團頭,手下有一幫子亡命之徒。

    郭京看到李寶,心里就虛了,忙陪著笑臉說話。

    李寶看了他一眼,笑道︰“二哥說笑了,你如今可是混的風生水起,吃飯都是到梁家園子,早食也在東華門外的集市之中。我一個苦哈哈,又怎麼當得起‘四哥’之名?”

    “四哥,你可別這麼說,小底對你,一向佩服得緊。

    只是不知四哥喜好,所以一直未能孝敬。要不這樣,今晚王樓,我請四哥吃酒如何?”

    “哈哈哈!”

    李寶頓時大笑,同時站起身來。

    他在郭京身前蹲下來,道︰“吃酒就算了!

    大家都是聰明人,我今天請二哥來,是有事情請教。”

    “四哥客氣了,只要小底知道,知無不言。”

    “那好,你那幾個‘豪客’,住在何處?”

    郭京心里一緊,看著李寶,心里泛起了嘀咕。

    “四哥,莫非是他們得罪了你?一群蠻子,哪曉得四哥的名氣,如果他們有得罪之處,還請四哥包含。有什麼需要,四哥只管說,還請四哥能放過他們,如何?”

    他話音未落,李寶一巴掌就抽在他臉上。

    跟著魯智深習武,如果李寶沒有幾分根骨,魯智深又怎可能答應?

    這一巴掌,直接抽的郭京半邊臉腫脹起來,嘴角更流出了血痕。

    “給你臉了不是?”

    李寶臉上的笑容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凶戾之色。

    “我問你,那幾個蠻子,住在哪里?”

    汴梁人喜歡稱呼南方一代的人為蠻子,李寶也是如此。

    郭京嚇壞了!

    不過,別看他是一個潑皮,骨子里還是有些江湖氣。雖然害怕,但他卻咬緊牙關道︰“四哥,咱們幫閑有幫閑的規矩,不能出賣雇主。我不知道你找那幾個蠻子是什麼事,可我郭二郎也不是沒義氣的人。他們與我錢財,我便伺候好他們,其他事情,我一概不知。你想要我出賣自家的雇主,那傳出去,郭二還在不在汴梁廝混?”

    “呦,沒想到你這沒毛大蟲,還是個講義氣的。”

    李寶有點不高興了。

    他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子,“郭二,我再問你一次,那幾個蠻子,在何處落腳?”

    郭京也來了倔脾氣,道︰“四哥,我不能說。”

    “給我打!”

    隨著李寶一聲令下,幾個閑漢上前,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把個郭京打得慘叫不停,可依舊不肯吐口。

    這時候,房門吱呀一聲響,被人推開了。

    從外面走進來了幾個人,為首之人是個少年,穿戴很樸素,長的也很清秀,帶著恬適笑容。

    “四哥辛苦了!”

    “拜見小官人。”

    “其他人都出去吧,四哥和九哥留下,大家辛苦了。”

    少年話語溫和,還從搭膊里拿出了幾張錢引,交給李寶道︰“與弟兄們分一分,權作我的心意。”

    “小官人,這怎使得?”

    李寶還要推辭,卻不想少年已經從他身邊走過。

    他身後,兩個彪形大漢。

    一個拎著兩個麻袋,另一個則搬了一張桌子來,放在房間中央。

    李寶見狀,連忙朝其他人做了個手勢,示意大家出去。

    他和李九則留在了屋中,靜靜看著那少年,坐在了椅子上,微笑打量著滿臉是血的郭京。

    “二哥是條漢子!”

    少年說話,帶著江南口音,聽上去很舒服。

    郭京卻心里一緊,知道事情麻煩了!如果只是李寶的話,想來無非是要敲詐些錢財。

    可是看少年闊綽的出手,就知道,他並不是為錢而來。

    郭京掙扎著坐起來,“郭二見過小官人。”

    “我這個人,生平最喜歡結交好漢。”少年溫和說道︰“若在以往,二哥這樣的好漢,說什麼也是要交往一番。不過呢,你圖謀我三哥,讓我很為難,所以請你來,想要問一問,我三哥哪里得罪了你?亦或者說,那些豪客對我三哥,有何圖謀?”

    “小官人說笑了,我都不認得小官人,怎會圖謀你三哥呢?”

    “我姓高,這樣你就該知道,我是什麼人了吧。”

    高余依舊是一臉溫和的笑容,只是看在郭京的眼里,卻格外恐怖,激靈靈一個寒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朱鳳清 發表於 2017-6-29 06:33 PM

本帖最後由 劍離 於 2017-6-29 08:03 PM 編輯

第九十九章 十八地獄

    “小官人……”

    “你還叫我小官人嗎?”

    “衙內!”看到高余臉色一寒,郭京嚇得連忙改口。

    他這時候,如果還猜不出高余的身份,那可就妄稱做‘沒毛大蟲’了。

    “衙內你這是什麼意思,小底怎敢圖謀三哥呢?

    小底是送錢給三哥,不信你可以回去問,前日三哥還在我這里玩牙牌,贏了一萬三千貫呢。”

    “我三哥值一萬三千貫?”

    高余啞然失笑,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

    “值的,怎地不值?”

    高余嘆了口氣,朝高崇看了一眼。

    高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前一把就架起了郭京,把他拖到了桌子前。

    “把二哥的手綁在桌上。”

    “遵命。”

    李寶和李九忙走過來,用繩子把郭京的手固定在桌子上面。

    “把手張開。”

    高余慢吞吞道,而後從一個麻袋里,取出錘子,斧頭、刀子,魚鉤,鐵鉗等工具。

    蓬,蓬,蓬!

    那些個工具一件一件的擺放在了郭京面前,每一聲響,都讓郭京感到心驚肉跳,臉色也變得慘白。

    “我說了,我挺佩服二哥,想交二哥這個朋友。

    可是現在看來,二哥似乎不想和我做朋友,連個實話都不說,讓我心里非常難過。”

    “衙內,衙內,小底怎麼不想和衙內做朋友,小底想死了。”

    “呵呵!”

    高余在旁邊的水盆里,洗了洗手,然後用干布擦干水漬。

    “二哥聽說過沙門島嗎?”

    “啊?”

    “沙門島,就是一個島,在青州治下,孤懸海外。”高余一邊擦手,一邊向郭京解釋道︰“沙門島的風景非常好,不過呢,從兩百年前,那里就有一個牢城營,朝廷一些窮凶極惡的犯人,都會送去那邊……當然,也有一些好人會被送去那里。

    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反正上了沙門島,基本上就別想活著出來。”

    高余說著,已經走到了桌旁,從桌上慢慢拿起了一個錘子,在手里掂量了幾下。

    “不怕二哥笑話,我是沒有去過那里。

    不過呢,幾年前一個偶然機會,我和師父在路過青州的時候,看到有解差押解一個犯人,詢問之後才知道,那廝是沙門島的管營,名叫李慶。那廝因為虐待犯人,被青州知府拿下。據解差說,他們在沙門島上,就沒有看到過一個能完好的人。

    只是李慶卻並不認罪,還和我們吹噓,他在沙門島上設下的十八道刑罰。

    他把那十八道刑罰叫做十八地獄,還說從他發明了這十八道刑罰後,就沒人能撐得下來。”

    郭京的臉上,已經沒有半分血色。

    他強作鎮靜道︰“那李慶後來呢?”

    “我師父聽他說了那十八道刑罰後,非常憤怒,就把他給殺了。

    可不幸的是,當時我就在他身邊,所以聽得很真切。雖然到如今,有些刑罰我都已經忘了,但還能想起一些來。

    二哥,我在問你一遍,你們為何要圖謀我三哥?”

    “冤枉,衙內冤枉啊,小底怎敢圖謀三哥。”

    “呵呵,那十八地獄的第一道刑罰,叫做壓指板。就是把手指頭連骨頭帶肉,砸成平板狀。這道刑罰最難的是,只能砸指尖部分,連指甲和肉一起砸,能讓人痛不欲生。”

    郭京聞聽,掙扎的越發激烈。

    就連李寶兄弟,都覺得有些吃力了。

    “二哥,你們究竟圖謀我三哥什麼?”

    “冤枉,冤枉啊衙內!”

    蓬!

    鐵槌狠狠砸了下來,發出一聲巨響。

    郭京淒厲的慘叫聲在屋中回蕩,久久不息。

    那些站在屋外的閑漢,聽到那慘叫聲,只覺遍體生寒,忍不住一個個打起了哆嗦。

    “抱歉,抱歉,砸偏了!”

    高余一臉懊惱之色,搖了搖頭,再次抬起了錘子。

    那錘子,方才就是擦著郭京的指尖砸在桌子上,嚇得郭京屎尿都無法控制住,房間里頓時彌漫一股惡臭。

    他哭的好像淚人一樣,甚至沒有聽到高余的話。

    “大壯,換個指頭吧,從小指開始。

    二哥,只要你能挺過這十八地獄,我不管你想圖謀我三哥什麼,都不會再怪罪你了……咱們先從第一道開始。手指腳趾加起來一共二十支,你忍一忍,馬上就過去了。”

    李寶的心肝都在顫抖!

    他剛才聽了高余的話,已經是心驚肉跳。

    現在再聽,更感恐懼……看著郭京的目光,也流露出了憐憫。

    “二哥,該說就說了吧,你看你……惹得衙內不高興了。”

    而另一邊,高崇則面頰抽搐,看高余的目光,也變得有些不太一樣。

    只有馬大壯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生生把郭京的手指扳直了,死死壓在桌上。

    高余眯著一只眼楮,好像是在瞄準。

    他揚了揚手里的錘子,剛要砸下去,就聽郭京哭喊道︰“衙內,我說,我全都說!

    那幾個蠻子,為首的叫裘妙法。

    他說他們是杭州人,不過小底聽他們口音,卻不太像……小底一開始,見他們有錢,就想坑他們一筆錢,誰料想被他們看穿了。他們沒有為難小底,只說讓小底幫忙,介紹個衙內與他們認識。還說,他們沒有惡意,只是想結識幾個衙內耍耍。”

    “他們,要怎麼耍呢?”

    “聽他們的意思,是想要先給衙內點甜頭,然後再狠狠坑衙內一筆。

    衙內知道,這汴梁城有汴梁城的規矩,認賭服輸。衙內們都喜歡講面子,輸了就是輸了,也不會怎麼報復……只要,只要不被衙內看出破綻,那衙內們就沒辦法。”

    “那為何看上我三哥呢?”

    “三哥雖是衙內,可是地位算不得太高。

    而且他是個書呆子,真要是被騙了,他更不敢到處宣揚。”

    “只為了騙我三哥錢嗎?”

    “這個,這個小底真不知道……他們只說,過兩日要贏得三哥傾家蕩產,可到底想要做什麼,小底並不清楚。他們說,事成之後,與小底一千貫。小底就想,有一千貫,我大可以跑去其他地方躲避風頭,沒必要留在汴梁受罪,所以就答應了……”

    郭京,哭的好像一個孩子。

    高余的臉色,卻變得更加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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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7-5 09:51 AM

第一百章 金明池

    郭京應該沒說謊,這是高余本能的直覺。

    這廝並非硬漢,真正的硬漢,不可能一錘子下去,就屎尿橫流。

    他朝李寶等人示意,讓他們松開郭京。

    那郭京好像沒了骨頭一樣的癱在地上,就坐在屎尿中,放聲大哭。

    “問問他,那幾個人現在何處。”

    “喏!”

    此前,李寶還是一副江湖人的嘴臉,這時候也變了態度。

    如果說在此之前,他幫助高余是因為他師父魯智深,是想要搭上高余的這條線,那麼現在,他是真怕了!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狠角色,可是在高余面前,卻硬氣不來。

    這個看上去溫和可親,沒有絲毫架子的衙內,骨子里卻帶著一種凶殘之氣。

    沙門島十八地獄?

    高余只說了第一道刑罰出來,就讓李寶不寒而栗。

    他看了一眼郭京,心中不禁生出憐憫。郭京為何要找高堯輔下手?其實他也清楚。

    說穿了,就是高堯輔的出身不好!

    若換個人,不說蔡京,就說那朝堂上任意一個六品以上的官員,只要有功名在身,郭京就未必趕去招惹。原因?你別看那些個文官內斗的厲害,可如果有人侵犯了文官集團的利益,就會毫不猶豫的一擁而上,如同一群餓狼般,把對手撕咬成碎片。

    文官喜歡抱團,一般人不敢招惹。

    而武官地位低下,若是敢隨意抱團,說不定就會被人彈劾,遭受猜忌。

    在許多人眼里,不管高俅地位多麼穩固,他就是一個幸臣。而且,高俅在朝中從不結黨,這也使得他官位雖然穩固,可是力量有可能比不上一個四品、五品的文官。

    不找他下手,還能找誰呢?

    “二哥,聽到衙內的問話沒有?”

    “聽到了,我聽到了!”

    “那麻煩你告訴我,那些蠻子,住在何處,有多少人,是什麼情況。

    二哥,別讓我為難,你痛痛快快的,把知道的都說了,大家都方便。不然衙內若是不高興了,真要你走一遭十八地獄的話……大家都是幫閑,我實在不忍心看你受罪。”

    “四哥,我說,我全都說。”

    郭京咽了口唾沫,帶著哭腔說道︰“他們一共有六個人,如今就住在固子門內的金梁橋巷子里。進去後第二個門就是……那是個兩進兩出的宅子,還有一個側門和後門。

    四哥,你想問什麼,我都說。”

    高余坐下來,拿起了郭京的隨身搭膊,檢查里面的物品。

    這廝,還挺闊綽嘛。

    十幾枚金葉子,一疊錢引,全都是五十貫一張,大約有六七十張。

    此外,還有一些散碎銅錢,幾張紙,一把匕首……高余示意馬大壯把桌子搬過來,把里面的東西傾倒在桌子上。他先拿起那支匕首,拔出鞘,直覺一股逼人寒氣。

    “這匕首不錯嘛!”

    “西域麻鋼所造,嗯,的確不錯。”

    高崇撇了一眼,便開口道。

    “喜歡嗎?”

    “不喜歡。”

    高余一聳肩膀,把匕首收入鞘中,放在一旁。

    他拿起那幾張紙,打開來。

    李九立刻把油燈湊到近前,高余看了他一眼,溫言道︰“多謝。”

    這普普通通一句話,讓李九好像吃了蜂蜜一樣,一下子甜到了骨子里,忙彎下了腰。

    “好像是地圖?”

    高余看了幾眼,扭頭向高崇看去。

    高崇走過來,拿起地圖仔細看了一陣子,臉色旋即一變,在高余耳邊低聲道︰“這好像是金明池的地圖。”

    金明池?

    高余聽得,心中一愣。

    他當然知道金明池在哪里,也知道那金明池做什麼用。

    那是位于西水門外的一處景致,引汴河水而成的一個人工湖泊。在它旁邊,就是瓊林苑。

    還記得上次他和師父路過汴梁時,曾遠遠看過金明池。

    當時師父還打趣說︰“可惜你不是個讀書的材料,不然有朝一日金榜題名,便可以入那瓊林苑,吃一頓瓊林宴了……”

    高余眉頭緊蹙,站起來,走到了郭京面前。

    那郭京看到了高余,就是一個哆嗦,顫聲道︰“衙內!”

    “放心,我又不是凶神惡煞,不必怕我。”

    你比凶神惡煞更可怕!

    郭京硬是擠出了笑容,只不過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這些圖,是你畫的?”

    “是!”

    “為什麼畫這些圖?”

    “這個……”

    郭京猶豫了一下。

    不過,當高余抬起手,輕輕拍打了一下他的臉頰之後,他原本打算說謊的想法,立刻煙消雲散。

    “衙內,是他們讓我畫的。”

    “為什麼?”

    “小底不知道,那個裘妙法說,他還沒有見過金明池,所以問我金明池什麼樣子。後來,他又問我,能不能把金明池的地形畫出來……小底好歹也是土生土長的汴梁人,那金明池去過沒有十次,也有七八次,所以就憑著記憶,胡亂畫了一番。

    對了,裘妙法後來還問過我,能不能帶他進去。

    我對他說,那金明池平日里都是關閉的,有禁軍守衛。只有到每年三月一日才會開放……那一天,官家會命令水軍在金明池上操演,到時候不禁官家會去觀戰,還有朝中的文武百官和官宦子弟都會過去。而且,那一天,普通百姓也能進入其中。”

    “是嗎?”

    “是,小人若是說半句瞎話,衙內只管使出那十八地獄來。”

    高余聞聽,頓時笑了。

    他站起身來,又看了兩眼郭京,對李寶道︰“給他沖洗一下,換一身衣服……直娘賊,男子漢大丈夫,居然管不住自己下面,弄得我這屋子臭氣燻天,幫我打掃干淨。”

    郭京聽了,頓時面紅耳赤。

    李寶則笑道︰“衙內放心,小底會讓人打掃妥當。”

    他頓了一下,指著郭京道︰“衙內,這廝該怎麼解決?”

    一句話,頓時令郭京的心提了起來,他用一種哀求的目光看著高余,好像在說︰衙內,你要問的事情我都說了,還請饒我性命。

    高余想了想,道︰“郭二,我也不怕把話說明白了。

    這件事,怕是不簡單……那些蠻子來汴梁,絕不只是為了耍耍,一定有所圖謀。他們找到了我三哥頭上,我不能坐視不理。但這件事一旦公開了,你怕是有麻煩。”

    “什麼?”

    “我不是殺人狂,更不想草菅人命。

    這樣吧,你離開汴梁……去哪里?我不管,但你不能繼續留在這里。否則,這件事追查下去,一旦問題嚴重的話,誰也保不得你,不如拿著那些金葉子現在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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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7-5 09:54 AM

本帖最後由 朱鳳清 於 2017-7-5 09:59 AM 編輯

第一百零一章 高太尉的決斷

    金明池地圖的出現,讓高余感到了恐懼。

    他有種直覺,事情怕不是他想象的那麼簡單……在此之前,高余一直以為,這不過是普通的仙人跳。但事情牽扯到了金明池,再聯系到對方的巨大投入,讓他也不敢擅自決定了。

    “大壯!”

    他深吸一口,沉吟一下,把馬大壯喊過來,然後將地圖都交給了馬大壯。

    “立刻去見我爹,把這邊的情況,還有這些圖紙給他,請他決斷。”

    “好!”

    馬大壯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看高余的模樣,他知道問題有些嚴重,便匆匆離去。

    “四哥,煩勞你找幾個人,帶他立刻離開汴梁。”

    高余又對李寶吩咐,而後走到桌前,把金葉子和那些銅錢放進了搭膊里,丟給郭京。

    “錢引,送給四哥他們,權作辛苦錢。

    匕首,我很喜歡,就留下了,你有沒有意見?”

    郭京這個時候,已經懵了!

    原以為難逃一死,沒想到只是被驅逐汴梁。這個時候,莫說只是那些錢引和匕首,就算高余把所有東西拿走,他都沒有意見。所以,高余話音未落,他就連聲道︰“沒有意見,衙內喜歡,是小底的榮幸,小底拿著也沒什麼用,不如送給衙內。”

    聰明人!

    這,絕對是一個聰明人……

    高余朝李寶使了個眼色,李寶立刻讓李九帶著郭京去沖洗,更衣,然後把他送走。

    “衙內,接下來怎麼辦?”

    高余想了想,對高崇道︰“保義郎,煩請你去大相國寺,請大和尚過來,順便帶上你的槍。

    四哥,你現在能召集多少人?”

    李寶想了想,道︰“這麼匆忙,招不來太多,二三十人總是有的。”

    “知道郭京剛才說的那地方嗎?”

    “當然知道。”

    李寶笑道︰“金梁橋巷子,距離蔡太師家不算太遠。

    他說的那個宅子,小底也知道,本是三館書院裴孔目的家。不過後來,裴孔目得了蔡太師的提攜,如今去了西京,舉家都搬遷過去。那房子就交給了店宅務,因為不在內城,又比較偏僻,要價還高,所以一直沒賃出去,不想被那些蠻子拿去了。”

    “那你對那宅子熟嗎?”

    “還行,以前我常在那一帶走,所以還算熟悉。”

    “叫上人,立刻過去,盯住正門、側門和後門……你和我一起去,找個地方觀察。”

    李寶聞聽,心中大喜。

    正想著該怎麼和這位衙內親近,沒想到機會就來了。

    高余越是這麼不客氣,就越是說明,他把李寶當作了自己人。

    李寶自然不會拒絕……雖說高俅的名聲不好,地位也不高,確是有實權差遣的高官。

    對李寶而言,能夠與這樣的人家交好,自然是求之不得。

    他立刻吩咐下去,而後陪著高余,往外走。

    “衙內!”

    高崇已經披上了簑衣,叫住了正要出門的高余。

    “保義郎有什麼事嗎?”

    “你剛才若是吞了那郭京的錢,我會看你不起。”

    高崇說完,看了李寶一眼,便大步流星離開。

    高余先一愣,旋即向李寶看去,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模樣,只拍了拍李寶的肩膀,什麼都沒有說。

    李寶激靈一個寒顫,在出門的時候,叫了一個手下過來。

    他與那人耳邊低聲交代兩句,便一路小跑的追上了高余,“衙內,慢點走,等等我!”

    ++++++++++++++++++++++++++++

    天色,漸晚。

    高俅正要準備讓下人開飯,馬大壯匆匆趕來。

    他把高余的事情說了一遍,而後又把地圖交給了高俅。

    “衙內說,請太尉定奪。”

    高俅倒吸一口涼氣,忙接過那地圖,就著燭光仔細查看。

    一旁,高堯輔也坐著。

    在房間里禁足了幾日,今天終于可以出來,但是依舊不能走出高府的大門。

    他氣色不是太好,有些萎靡。

    不過,在聽了馬大壯的陳述之後,卻頓時神色變化。

    馬大壯說的並不是很清楚,但足以讓他聽懂里面的意思。若只是敲詐錢財也就罷了,還牽扯到了金明池。今天,是二月十八日,距離三月一日,似乎已經很近了。

    “父親!”

    高堯輔顫聲喚道。

    高俅沒有理他,只是把地圖交給了高堯輔。

    他臉色陰沉,在屋中徘徊,突然叫了高成過來,取了名剌給高成道︰“立刻去開封府找聶昌,就說城中發現有宵小圖謀不軌,懇請他派出人手,對賊人進行抓捕。”

    時任開封府,名叫聶昌,是蔡攸的手下。

    對方是在汴梁城,自然歸屬于聶昌所轄。別看高俅是太尉,可讓他調動禁軍,也並非一樁易事。這種事情,最好還是讓開封府出面,否則後面的牽扯,會非常麻煩。

    擅自調動禁軍?

    高俅還沒有這個膽子。

    不過,他並不打算就這麼依靠開封府,天曉得那聶昌會怎樣。

    接下來,高俅要盡量把事態壓制在一個可以控制的範圍。這怕不是他一個人能夠決定下來,必須要有人配合才好。但這個人……在沒有確認事情之前,高俅覺得,最好不要擴散。所以這個人,一定要能在官家面前說上話,而且願意進行配合。

    他思忖片刻,便開口道︰“來人,與我更衣。”

    “夫君,你這是……”

    “我要去金錢巷,拜會一下李佛兒。”

    高俅說完,又指了指高堯輔,“去洗把臉,換一身衣服,隨我一同前去。”

    “啊?”

    高堯輔吃了一驚,有些不解。

    高俅心里不禁嘆息一聲。

    他突然覺得,當初讓高堯輔讀書,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這小子學問是大了,也能之乎者也了,可是這反應和能力實在是……在這一點上,他的確是比不得高余。

    “不要
    他說完,又對馬大壯道︰“大壯,你把府里的青壯點齊,立刻去支援四哥。”

    “好的。”

    馬大壯二話不說,便轉身出去。

    梁氏見狀,也不由得緊張起來,她一邊為高俅整理衣裝,一邊輕聲道︰“二郎,事情果然麻煩嗎?”

    “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小四。

    這地圖,實在是太奇怪了。三月一日,金明池開放,水軍操演,官家一定會前往觀看。那些鳥廝卻弄來了金明池的地形圖,還試圖設計三哥,這里面一定是有蹊蹺。

    我去找李佛兒,她把七寶船借出去,怕是也少不得有干系。

    若有她說項,最後就算是把三哥牽累出來,也能有個說辭……至少,別因此受到責罰。”



上架前的一些感慨!!!

    公眾五十天,今天是最後一天。

    明天上架,有一種十年寒窗,臨上考場前的忐忑。

    該說些什麼呢?

    照慣例,先感謝一些我的編輯,神格建造師徐徐,還有我的主編,銳利銳總,從新書上傳之前,對我始終如一的支持和鼓勵;還有收藏本書,並且一直投票,追書的書友,可以說沒有你們的支持,成績可能會非常慘淡。嗯,懷感恩之心,深深鞠一躬。

    《余宋》一書的構思,最初成型與15年,甚至早于《盛唐》。

    只是,一直找不到狀態,並且在開了十幾個開頭,都沒有找到感覺之後,暫時放棄。

    本來我想寫三國,可是又找不到靈感和切入點,于是就又把余宋拿起來,仔細的考慮之後,決定開始創作。

    促使我下定決心創作《余宋》的一個重到的一個歷史傳說。並從傳說中得到靈感。至于是哪個傳說,恕我暫時賣個關子。其實,書中已經埋下了伏筆,但暫時還不到揭開的時候。

    我選擇從土著入手,自有我的考量。

    從08年寫惡漢,就一直穿越,穿越,穿越……

    哥哥們可能沒有看的厭煩,但我著實是厭煩了。

    該踫撞的,都已經踫撞了,不該踫撞的,也特麼都踫撞了,我實在是不知道,再寫穿越,我和古人們踫撞什麼?似乎只剩下肉體踫撞。

    所以,我想寫一個土著。

    +++++++++++++++++++++++++++++++++++

    開書之前,我一直試圖為本書定一個基調。

    比如董�n的勇武,比如曹朋的熱血……但細思之下,我已四旬年齡。

    過去三年里的許多事情,抹滅了我的熱情,改變了我對生活的態度,亦或者說,人生觀也發生了變化。

    所以,十年前的風格,與我而今已經不再適合,所以我想換一個方向和角度。這些年,我讀了很多宋代的書,查了很多宋朝的資料。一本東京夢華錄,被我翻爛了,最後只能重新購買。大家都知道,我是河南人,在多年流浪之後,如今回到了河南……開封,也就是古都汴梁,距離我家不遠。我很想把當年東京汴梁的風情,展示給大家,于是就有了’市井’基調的《余宋》出現。

    我不敢說,這本書超越了我的舊作,但我可以保證,這是我從13年之後,創作最為用心,也最具熱情的一部作品。

    13年,我失去了我的繆斯;17年,我重又找回了我的繆斯。

    嗯,這種感覺非常好,讓我重又愛上了寫作,愛上的講故事……

    +++++++++++++++++++++++++++++++++++

  
    明天,《余宋》就要上架了!我很糾結。

    我希望穩穩的寫,不要太趕,主要是我的精力和思路,確實比不上十年前。所以,上架之後,每日三更(我盡量保證)。會有爆發(我不敢保證)。

    還請大家能夠多多支持我,給我訂閱,給我月票,給我打賞。

    老話說得好,沒有君子不養藝人。

    我不奢求所有人都喜歡《余宋》這本書,但如果您喜歡,我會盡量是您的每一分錢,都能獲得愉悅感,這是我的責任,也請您多多支持。

    好了,就說這麼多了。

    第二卷到現在,已經進入尾聲,第三卷即將拉開序幕。

    老新在這里,拱手作揖,感謝大家過去五十天的陪伴與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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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7-5 10:01 AM

第一百零二章 交易

    金錢巷,坐落于汴梁西北,毗鄰金水河。

    這里原名金水巷,因金水河而得名。不過後來不知是什麼原因,就改成了金錢巷。

    高俅帶著高堯輔抵達金錢巷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天已昏黑。

    “還請通報,就說殿前都太尉高俅有要事求見李姑娘。”

    別看高俅貴為太尉,但是在這里,姿態卻放的很低。

    門口的門子倒也沒有為難他,匆匆跑去通稟。不久之後,他又跑回來,躬身道︰“我家姑娘,請太尉進去。”

    “多謝!”

    高俅說著話,便塞了兩張錢引到門子手里。

    那門子,立刻眉開眼笑。

    這是一座佔地面積非常廣袤的宅院,雖只是三進三出,但只那後宅花園,便抵得上高府的後宅。這可是處于內城,寸土寸金。想當初官家為了尋這處宅子,著實費了不少心思。原來這宅子,是一個姓許的豪商祖宅,死活不願意把這宅子變賣。

    最後還是高俅出面,告訴那姓許的豪商,你這宅子我要定了,你不交出來,就別怪我不客氣。

    那姓許的豪商還把這事情鬧到了開封府。

    當時開封府的權知開封府是一個名叫許幾的人,在不明情況之下,還跑去找高俅的麻煩。結果沒多久,就被革職查辦,發配西北去了。而繼任的權知開封府叫王詔,是個官場老油條。他接了這個案子之後,就覺察到里面有問題,所以沒有找高俅的麻煩,而是先去打聽了一下情況。雖然不是特別清楚,但他還是大致了解了一些。

    于是,王詔就找到那豪商,告訴他︰這宅子你最好是賣了,否則你會很難辦。

    那豪商當然不服氣,可沒多久,就傳來了他在汴梁的生意接連虧損,而他的一些好友,也都對他退之不及,不敢與他接近。王詔再次找到豪商,並許以應奉局兩浙道采買的職務。豪商這才算是明白了其中緣由,乖乖的交出宅子,舉家離開汴梁。

    這件事,王詔處理的非常妥當,得到了官家的賞識。

    而高俅卻因為這件事得了罵名,被滿朝文武所唾棄,甚至還成了他橫行霸道的罪證。

    但是,高俅卻從沒有站出來進行解釋。

    “這麼晚,太尉來找奴家,不知有何指教呢?”

    李師師雖已二十七歲,不復當初艷名蓋汴梁時的青春和美麗,但又多了一種成熟的芳華。

    此時的她,正是女人最好的年華,風姿綽約。

    她在客廳里會見了高俅,一身簡樸便裝,未施粉黛,素面朝天,卻美的令人目眩。

    高俅看了一眼身邊的高堯輔,嘆了口氣。

    到底是年輕啊,見到這般美麗的女子,便失了分寸。

    他沉聲道︰“我今日前來,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與姑娘知道。”

    當下,高俅就把李姥姥賃出七寶船的事情,告訴了李師師。

    不過與高余的想法不同,高俅才不相信,李師師對李姥姥的所作所為,真就一無所知。事實上,他認識李師師也有十年了。早在李師師出道時,他就認識對方。後來,他又陪著官家來過幾次,甚至連這宅子都是他一手操辦,怎可能不了解對方?

    李師師是個外柔內剛的女人,而且非常聰明。

    她做事有分寸,且懂得察言觀色,甚至連官家都敢抵觸,卻令官家對她更加著迷。

    這樣一個聰明的女人,怎可能對李姥姥的作為不清楚。

    只不過,那李姥姥對她畢竟有養育之恩,所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她去作為罷了。

    果然,當高俅說完七寶船的事情後,李師師毫不在意。

    “這件事,的確是姥姥的不是,不應該把船租給來路不明之人。”

    她說完,便看了高堯輔一眼,又道︰“只是這件事,與奴又有什麼關系?衙內莫非以為,是奴家在背後設計你嗎?”

    李師師言語中,流露出不屑之意。

    在她看來,一定是這位高衙內被人設局陷害,于是找了老爹出面。

    對這種輸不起的人,她看不上眼。李師師個性是高傲的,雖才華出眾,但是又出身于市井之中,最看不得的,就是那紈褲行跡。而高堯輔的作為,無疑就是紈褲。

    高俅笑道︰“姑娘誤會了,此事還有內情。”

    他接著把高余發現情況不對,于是派人跟蹤郭京,並且從郭京身上找到金明池地圖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李師師。

    “三郎也不是那輸不起的人!

    我高二別的本事沒有,但認賭服輸四個字,確是懂得。可問題是,這件事怕不僅僅是設局陷害三郎的問題。官家三月一日會去金明池檢閱水軍操演,而那些蠻子卻打聽金明池的地形,還要設局對付三郎。這也讓我感覺到,里面可能還有內情。

    我已讓我家小四在那邊監視,還派了人去開封府,通報聶昌。

    只是,這件事宜小不宜大。

    我覺得,最好是不要牽累到姥姥身上,這樣一來,對姑娘而言,也可以少些麻煩。”

    高俅的意思,是盡量把範圍縮小。

    李師師何等聰明的女人,立刻就聽明白了他的意思,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高俅說的不錯,宜小不宜大,牽扯的人越少越好。

    李師師當然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如果能把李姥姥摘出來,對她而言也是件好事。她也不想惹來麻煩,更不想失去官家這個靠山。最好,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和她無關。

    不過,高俅既然開了口,也不可能無功而返。

    李師師想了想,目光旋即落在高堯輔的身上,一雙美目閃動光彩。

    “多謝太尉及時與奴家知曉此事,奴會安排妥當。

    今日太尉的這份心意,奴心領了!若有機會,奴一定會有報答,還請太尉放心。”

    “如此,高某告辭了。”

    高堯輔在一旁聽得發懵,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高俅和李師師究竟在說什麼呢?

    怎麼聽上去,好像天書一般……

    他也隨同高俅,向李師師告辭,而後一同離開。

    “父親,剛才那李姑娘,是什麼意思?”

    高俅的臉色,卻陰沉下來。

    他輕聲道︰“三哥從今天開始,便在家里好好讀書,不要再去太學了。”

    “啊?”

    “下個月,省試就要開始。

    我要你在家,全力讀書,一定要通過省試。只要你能過了省試,殿試一關,就能輕松許多……以後,莫要再敵視小四。這一次因為他發現及時,你也算因禍得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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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7-5 11:32 AM

第一百零三章 裘妙法(2)

    雨,已經停了。

    不過烏雲滿天,黑壓壓一片,似乎正在醞釀一場更大的風雨。

    沒有風,一切都顯得是那樣平靜。

    距離金梁橋不遠,便是一處瓦子,歌舞喧囂,熱鬧非凡。

    而金梁橋巷子里卻格外安靜,黑漆漆的,不見燈火,遠遠看去,仿佛一座鬼宅般。

    高余和李寶,走在巷口拐角的小店里,喝著水,觀察巷子里的動靜。

    “怎麼沒有燈火?”

    高余眉心一蹙,忍不住開口問道。

    天已經完全黑了,家家戶戶都點上了燈。

    甚至,連那宅子旁邊的幾戶人家都有了燈光,偏偏高余他們監視的宅子,依舊漆黑一片。

    高余心里,感到有些不妥。

    同時,他又有些著急。已經這麼久了,高俅那邊怎麼還沒有派人過來?萬一那些人覺察到不妙,提前離開的話,該如何是好呢?他有些坐立不安了,幾次起身走到小店門口,查看四周的情況。不遠處的瓦子里,燈火通明,歡聲笑語不絕于耳。只是那燈光,那歡聲笑語,讓他越發煩躁,再次回到小店里,臉色變得很陰沉。

    “衙內,這是怎麼了?”

    “依郭京所言,裘妙法幾人非常警惕。

    到這個時候,郭京都沒有回去,他們理應有所覺察。可是到現在,對方卻不見動靜,那宅子里甚至連一點光亮都沒有,明顯不正常。我擔心,官府再不來人,會有變數。”

    李寶也是聰明人,聽完後,也不禁嚴肅起來。

    “衙內,那怎麼辦?”

    “不對,有點不太對勁。”

    高余心里面,有種不祥預感,于是再次走出小店,朝那宅子觀察。

    “四哥,不能再等了。”

    在電光火石間,高余已經做出了決斷。

    他猛然扭頭,看著李寶道︰“我擔心,有變數……你敢不敢隨我進去,抓捕那些人?”

    “抓捕?”

    李寶頓時感到為難。

    綁人,他沒有問題,只要暗中下手就好。

    可是這抓人……他就是個幫閑,如何去抓人呢?

    而且,若被人知曉了他和官府勾結,以後想繼續在汴梁混下去,可就有些麻煩了。自古以來,官府和地痞流氓就是敵對。大家私下里合作沒問題,但要抬到官面上,就壞了規矩。不說別的,他李寶怎麼和其他人相見?大家,又怎麼相信他呢?

    高余見李寶的樣子,也明白他的為難。

    他也走過江湖,有些事,可以說不可以做,放到了台面上,就會惹來大麻煩。

    就在高余感到頭疼的時候,馬大壯帶人來了。

    他從高府挑選了三十多個壯丁,見到高余,便躬身行禮。

    高俅是殿前都太尉,執掌禁軍三司兵馬。他府上的壯丁,其實大都是禁軍里的剩員。

    這剩員,也是軍隊里的一種說法,意思是指老弱病殘者。

    但高俅肯定不會找老弱病殘來做自己的護院,所挑選的剩員,實際上都是禁軍中的勇壯。

    這些人一來,氣勢頓時一變。

    他們先是向高余見禮,而後朝高余身後的高崇道︰“見過高都頭。”

    在他們的心中,高余是高俅的兒子,他們要有禮數,但算不得敬重;而高崇,確是實打實禁軍都頭,一身武藝無人能敵,更是勛貴子弟,自然更讓壯丁們敬重……

    高崇朝他們點點頭,沒有開口。

    高余見這些人來到,心里也就有了底。

    “我爹,可曾通知開封府?”

    “已經讓高成去了!”

    “那就好!”

    聽得高俅和開封府通過氣,高余也就放心了。

    他想了想,便喚來了李寶道︰“讓弟兄們扯下來,保義郎,這邊的人手,你來安排。”

    高崇點頭,招手示意幾個壯丁進屋,然後把一張地圖鋪開。

    地圖,便是那宅子的地形圖。

    高余想要弄來圖紙,絕非一件難事,只需要花十幾文錢,就能從店宅務那邊拿來。

    高崇指著那宅院的三個出口道︰“你們每十人一隊,各自守在門外。

    一俟發現狀況,就立刻行動,絕不能使里面的人走脫一個……衙內,咱們只守著嗎?”

    高余看了看天色,有些猶豫。

    這麼久了,那開封府方面還沒有來人,一定是出現了問題。

    可如果這麼等下去,更可能有變數……他也知道,自己沒有這種權力。莫說是他,就算是高俅,也不好隨意在城中抓人,除非有樞密院,亦或者官家的旨意才行。

    該死的開封府,不是說他們的執行力很強嗎?

    高余有些按耐不住了,便沉聲道︰“再等一炷香,若一炷香後,開封府還沒有派人來,保義郎只管行動。出了什麼問題,我自承擔,你們也不必擔心會有麻煩。

    四哥,你的人退下之後,也不要急于撤走,守在外圍觀察,有情況就立刻來稟報。”

    只要不讓李寶站出來,他就沒有任何問題。

    當下,他點頭答應道︰“衙內放心,我立刻安排!”

    ++++++++++++++++++++++++++++++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的流逝。

    那宅子里,黑漆漆,氣氛更加凝重。

    裘妙法一身便裝,站在客廳中央。

    身邊,還有五個人,都靜靜看著他,等待著他的發話。

    郭京到現在還沒有回來,裘妙法就知道,一定是出了變故。

    一開始,他還存有幻想,決定等一等。可是一直到天黑,郭京都沒有出現,也就說明,他出事了!

    裘妙法才不會相信一個汴梁幫閑。

    之所以雇佣郭京,是因為他對汴梁熟悉,可以免去許多麻煩。

    他們此次來汴梁,是為了一卷《太子下生大明尊三合法經》,又叫做《老子西升化胡經》,相傳為老子化胡,降生為摩尼所作。武則天時期,被尊為《大雲經》供奉。後與會昌法難失蹤……不久前,這三合法經重又現世,他便是前來迎奉經典。

    不成想到了汴梁,恰逢金明池水軍操演即將開始。

    裘妙法就動了心思,想要趁機做出一番大事,將來在教中,也能多一些話語權……

    教內不缺錢,他更不會在意。

    按照他最初的想法,是設局脅迫一個衙內,能混入金明池,而後伺機行動。

    原本,這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那大魚已經上鉤,眼看著就要收,卻不想郭京突然失蹤了。這也讓裘妙法心中生出一絲警兆,更直覺感到,有危險即將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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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7-5 11:35 AM

第一百零四章 明教(3)

    “師兄,咱們怎麼辦?”

    裘妙法所在的教派,叫做明教,也稱之為摩尼教。

    這是一個非常古老的教派,早在兩漢時期,就已經形成了自身獨特的交易,並且在波斯地區廣為流傳。後來,摩尼教伴隨西域絲綢之路的開放,東進中原,並迅速繁衍生息。因為摩尼教特有的包容力,使得它很快適應了明,在民間得以傳播。

    晉代,為貶低佛教,道教編撰了《老子化胡經》。

    摩尼教迅速接受了其中的奧義,並以此為契機,加速了和道教的融合,使之在唐開元之後,廣為流傳。

    會昌法難,武宗滅佛,摩尼教成為被打擊的對象。

    于是,摩尼教由明轉暗,改為‘明教’,並且在江南地區進行傳播,逐漸恢復了元氣。也就是在這個時期,它進一步融合了佛教、道教和儒教的思想,教義越發清晰。

    至有宋一朝,明教正式在江南地區傳播。

    他們號稱大明尊為彌勒轉生,以《太子下生大明尊三合法經》,也就是老子西升化胡經為根本經,以《證明經》、《下生經》和《訖思經》三部經書為傳播工具,為無數人所尊奉。甚至,在江南地區有不少官宦人家,也將明教三經視為經典……

    裘妙法走出客廳,在台階上負手而立。

    片刻後,他一咬牙,心中就有了決斷,沉聲道︰“諸位師弟,看樣子郭京一定是出事了……汴梁已非久留之地,我們必須要盡快撤離。事不宜遲,我們馬上行動。”

    “那金明池……”

    “此事暫且放下,我們的任務,是要護送聖經至大明尊手中。

    趙老官且饒他一次,待大明尊請回了聖經之後,就會做法邀請諸天神佛下界,到時候有神佛護佑,我等便能橫掃江南,殺進汴梁城,取那趙老官的人頭,成就無上大光明。”

    五個教徒聞聽,莫不流露出狂熱之色。

    “師兄說的不錯,我們應該以聖經為重。”

    “可立!”

    “在。”

    “待會兒你和溫克讓、元興兩位師弟從側門離開,若遇到官府鷹犬,不必理睬,只管往人多的地方走。人越多越好,你們也就越安全,而後待天亮後設法離開出城。”

    “潘文德!”

    “師兄吩咐。”

    “我可以相信你嗎?”

    “願為大明尊赴湯蹈火。”

    “你帶上聖經,和徐知白師弟從後門離開。

    我會留在這里,點起燈火吸引官府鷹犬的注意力,你們離開後,也學可立師弟那樣往人多之處走。不過,若是被官府鷹犬發現,切記不要被俘,引聖火脫身,則大明尊會接引你們轉世重生……諸位師弟,這次是我疏忽了,就留下為你們斷後。”

    可立五人聞聽,不由得熱淚盈眶,看著裘妙法,齊刷刷躬身一揖。

    裘妙法的意思,他們已經明白了。

    他會留在這里斷後,掩護他們安全撤離。

    斷後的意義,不言而喻,無非就是不惜性命,為他們爭取時間。

    “師兄義舉,我等一定把聖經安全送至大明尊手中,懇請大明尊施法接引師兄回歸。”

    裘妙法微微一笑,沒有再言語。

    他拱手還了一禮道︰“諸位師弟,請多保重。”

    可立幾人,轉身離去,各自收拾行李。

    而裘妙法也點上了油燈,照亮了客廳……他在客廳里等了一會兒,與可立幾人再次告別,而後轉身往後院走,徑自返回房間。他點上了燈,而後迅速換上了一件僧袍,又把頭發取下,露出光禿禿的腦袋。原來,他早已經剃成了光頭,之前一直都佩戴者假發。

    在銅鏡面前照映了兩下,裘妙法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旋即背上了褡褳,而後又取了一支哨棒拿在手里,便徑自往花園一隅走去。

    也就在這時,就聽到正門外傳來一陣喧嘩聲,緊跟著蓬的一聲巨響,似乎是大門被人撞開。

    裘妙法心里一緊,便閃身來到院牆下,藏身于陰影中,貼著牆根迅速游走,來到了牆角。

    “賊人從側門走了!”

    有人在前院高聲喊叫,而後從側門外,傳來了喊殺聲。

    裘妙法心知不妙,連忙掀開堆在牆角的稻草,露出一個狗洞來。

    他矮身從狗洞里鑽出,還沒等他鑽出狗洞,只聽後門方向,傳來了一聲巨響……

    一團火光在後院小巷里騰空而起,化作滾滾黑煙,直沖霄漢。

    心里,不由得咯 一下。

    潘文德兩人,怕是危險了!

    他在心里暗自道了一聲‘兩位師弟保重’,旋即就加快了動作,從狗洞里爬了出去。

    狗洞外,便是金梁河的堤壩。

    堤壩和狗洞之間,有一片茂密的灌木叢掩護。穿過堤壩,就是金梁橋瓦子,從瓦子的方向,隱隱約約傳來喧鬧聲。

    順著堤壩往前走,是後門小巷。

    裘妙法不敢在拖延時間,站起身一路飛奔,便躍出灌木叢,來到了堤壩上。

    而在這時候,從側門方向,又有一聲爆炸聲傳來。裘妙法停下腳步,回頭觀望……就看見在遠處,濃煙滾滾。

    “南無阿彌陀佛!”

    裘妙法雙手合十,朝那濃煙翻滾出一禮。

    死道友不死貧道,你們不死,我又怎能安全撤離?放心吧,等我護送聖經回去見到了大明尊,一定會懇請大明尊為你們施法……不過,能否轉世重生,還你們的造化。

    想到這里,裘妙法忍不住笑了。

    他從褡褳里取出一卷經文,在手里掂了掂,而後重又放回褡褳之中。

    抄起哨棒,他昂著頭,挺起胸,便大步流星朝著瓦子的方向走去……

    ++++++++++++++++++++++++++++++++

    一炷香的時間,轉眼即逝。

    開封府依舊沒有派人前來,高余心知,拖延不得。

    他對高崇道︰“保義郎,等不得了,再等的話,那些人一定會覺察,可就不好辦了。”

    高崇點了點頭,沉聲道︰“衙內在此安坐,我這就行動。”

    說完,高崇便大步走出小店。

    “我在外面走走。”

    高余對馬大壯說了一聲,也跟著走出了小店。

    理論上來講,三個門都有人盯守,那些人跑不掉。

    可不知為什麼,高余還是有點不太放心。他認識裘妙法,知道那是一個非常狡猾的人。

    只希望高崇那邊順利,莫要被那些賊人察覺!

    他沿著小街行走,很快就來到了堤壩上。從這里,可以看到瓦子方向的燈紅,酒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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