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後登錄
- 2022-6-27
- 在線時間
- 3 小時
- 註冊時間
- 2012-1-17
- 閱讀權限
- 20
- 精華
- 0
- UID
- 10782741
- 帖子
- 327
- 積分
- 113 點
- 潛水值
- 19060 米
| 所有積分大於負-100的壞孩子,將可獲得重新機會成為懲罰生,權限跟幼兒生一樣。 北方的冬天,天黑得特別早。剛過五點鐘,黑暗就迫不及待地降臨了,而且還冷的讓人壓抑。 谷乾送完了手中的最後一份快遞,快步走在這幢豪華寫字樓溫暖而柔軟的燈光中。 這裡的一切顯得那麼奢華,就連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映出的光都帶著讓人不敢正視的驕傲,把谷乾腳上那雙泥滾滾的黑布棉鞋襯托得更加寒酸,甚至愚蠢了。 “什麼時候能結束這該死的生活?” 谷乾又加快腳步,他想馬上就逃離這幢明晃晃的大樓,遁入到黑暗中。 因為,他感覺這個空間不屬於自己,那些經過身邊的高傲的白領們表情冷漠,一個不經意的眼神都帶有無法抵抗的攻擊性。 對於谷乾來說,這種奢華的空間,是另一個世界。 谷乾今年三十歲,高中畢業後,差兩分沒能考上大學。 其實,他知道,就是考上了,家裡也再拿不出多餘的錢來供他上學。索性,他把高中畢業證扔進衣櫃,進了一家國營屠宰廠,當起了臨時工,一個月拿六百塊錢的工資。 一開始,他還想靠自己的努力改變生活,白天上班,晚上寫作。一直以來,當個作家是他的夢想。 但日子一天天過去。 谷乾發現,整天面對著成千上萬被肢解的動物屍體,還有一次一次無情地退稿,他根本就沒有能力去改變自己的生活。 他的夢想只能是做夢時的想法。 最後,他屈服了,死心塌地的上班下班,每月領取那幾張辛苦換來的紙幣。 但生活並沒可憐他,廠裡精簡裁員,拿來開刀的當然是臨時工。 所以,谷乾沒能倖免。但他沒覺得這是件特糟糕的事兒,至少這讓他逃出了那血淋淋的車間,可以暢快的呼吸了。 一年前,谷乾又通過朋友,來到了現在這家快遞公司,當起了快遞員,每天奔波穿梭於這個城市的體內。 後來,他又認識了自己現在的妻子——龐麗,成了家。 一個月一千塊錢的工資,一個農村嫁過來的妻子,一間棚戶區裡的平房。 谷乾絕望的認定,自己的生活定型了,只能是吃飽混天黑,永遠不能翻身。 谷乾背著空書包,站在亮堂堂的電梯門前,裡面映著他的影子,彎彎曲曲的,不*形。 門開了,分向兩側,裡面的人影也被從中間分割了。谷乾邁步走進電梯,裡面沒有人。他按了一下“1”。 電梯在黑洞洞的隧道裡開始下落。 谷乾靠在角落裡,隨著電梯下沉。突然他覺得腳下好像有什麼東西,低頭一看,是一個大信封,藍色的。 彎腰撿起來,谷乾發現上面沒有註明任何地址。 它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都是未知數。 正面只有兩個字:“禮物” 用手捏了捏,裡面有一根小木棍之類的東西,好像是鉛筆。 電梯到了一樓,門開了,谷乾又走進明晃晃的大堂,保安僵直地瞄了他一眼,沒說話。 到了門口,谷乾終於忍不住,撕開信封,他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做,也許是好奇,他想看看這到底是什麼“禮物”。 裡面果然是一支鉛筆,黑色的。 還有一張折疊整齊的紙,谷乾看看四周,根本沒人注意到一個拿著信封的快遞員。 那是一封信:“首先,必須得祝賀你,看到這封信的人。你是幸運的,可以說極度幸運。你所在的城市居住著一千六百萬人口,而只有你,得到了這份禮物,異常珍貴的禮物。 在你知道這份禮物的 使用方法之前,我得先告知你關於它的一切。 這支筆來自一個你無法到達的空間,至少現在是。 雖然這支筆無法讓你直接得到什麼,但它可以讓你所希望的目標,只要是有生命的,失去一切。 真是奇怪!根本就沒學過畫畫的谷乾,用這支筆竟然把那條臟兮兮的流浪狗畫得栩栩如生。 身體,腿,尾巴…… 谷乾沒有畫那狗的頭。 第二 天一大早,天上飄起了細碎的雪花。 谷乾推著自行車出門上班,這一夜他也沒怎麼睡踏實,那個即將來臨的小生命讓他愁眉不展,直到凌晨時,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兒。 就是這一會兒,他還做了一個奇怪的夢:谷乾夢見了一條狗,臟兮兮的,蹲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那狗的嘴張得挺大,叼著一樣東西。仔細看去,是一顆人頭,嬰兒的頭。 夢由心生,谷乾想。 那條夢裡的狗他認識,正是總守在胡同口等著咬他的那條。 “雜種!”這個夢讓谷乾有點兒氣急敗壞。出門時,他找了根木棍,別在了自行車的後貨架上。 “再叫我遇上,就敲碎它的腦袋。”谷乾咬著牙,慢慢推著車,路很滑。 果然,剛到胡同口,他就遠遠望見仇家蹲在小路中間。一身臟兮兮的毛,動也不動。谷乾甚至懷疑那是不是一條真的狗。 他下了自行車,回手操起木棍,邁步過去。 不對! 隨著距離的漸漸拉近,谷乾發現那不是一條完整的狗,它缺了頭,坐在自己的血泊中。 它的頭呢? 谷乾站在雪地裡,裹緊了身上的棉襖,但還是冷得直哆嗦。 難道真和那支筆有關係?谷乾猛轉回身,又跑進家門,把那封信和黑色的鉛筆鎖進抽屜。 這是個秘密!誰都不能知道。 整整一上午,谷乾都是迷迷糊糊的。他真的是不相信平淡的生活裡竟然會有這麼荒誕的事情發生,但一切卻擺在眼前。 他覺得這不是巧合,誰會把一條流浪狗的頭割掉,然後端端正正擺在路上? 如果是真的,自己的生活就可以改變了。谷乾想著,一個計劃已經在腦中形成了,就像信上說的,自然而然。 晚上再試一次,如果靈驗的話就馬上實施計劃。谷乾在寒風中,笑了。 這次的目標他鎖定了那個刁蠻的業務主管。 晚上,雪停了。 谷乾讓龐麗多炒了幾個菜,他喝了兩杯高度白酒。“早點睡吧,我想好了,孩子生下來,讓你們娘倆過上好日子!”谷乾打著飽嗝說。 老婆睡下了,谷乾打開抽屜,小心翼翼拿出了那支黑色的鉛筆。 那個四十多歲的業務主管的可惡形像在他腦中出現了,這個女人刁蠻的讓人難以忍受,谷乾對她的厭惡程度絕不亞於那條流浪狗。 讓她失去什麼?谷乾盯著黑洞洞的窗外,外面會不會站著一個魔鬼,來幫助他完成所有的心願? 谷乾在紙上畫著,最後畫到腿的時候,他停住了。 讓她一輩子躺在床上,生不如死。 谷乾對著一張沒有雙腿的畫像,發著毒咒。他把畫像藏在抽屜最底部,明天就能知道結果了,他心裡緊張得沒有一點空間。 看看表已經是深夜了,谷乾卻沒有一點睡意。他做在電視前胡思亂想,滿腦子都是一副副血淋淋的畫面。 電視節目也很無聊,是一個廣告,一群人舉著一種婦女衛生用品在那兒傻乎乎的笑。谷乾突然發現,畫面上的那群人全部都是上半身, 他們的腿都在哪兒?谷乾把視線慢慢向下移,難道……? 他的腦中跳出一個近乎瘋狂的想法,那群人的腿會不會在電視下面的櫃子裡。 谷乾甩了甩頭,但這個念頭像焊在頭腦中一樣,紋絲不動。自家的電視櫃裡裝的都是人腿,他害怕了。 他趕忙關了電視,爬到炕上,衣服也沒脫,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來。 這一夜,谷乾總是感覺在頭的前邊有個人,輕輕喘氣。他連眼睛都沒敢睜開,忍了一宿。 早上六點,天還沒亮,谷乾就早早爬起來。他從抽屜裡找出那張畫像,撕碎然後燒掉了。他覺得留著它對自己是個威脅。 他甚至不想去上班,但又必須去,他想知道那支筆到底是不是那麼神。 當來到公司的時候,谷乾失望了。那個刁蠻的女人還像往常一樣,端坐在門口,眼神冷漠,看著手錶,等待著那些遲到的倒霉蛋兒。 “您好!”谷乾打了個招呼,但沒敢正眼瞧她。 “西區的鑄造公司是你負責嗎?”女人也沒看他,谷乾知道,她不屑看他。 “對,怎麼啦?”谷乾的心猛然翻了一下,那個公司的郵件被他耽擱了好幾天,這下這個月的工資看來要懸了。 “怎麼啦?這幾個字你認識嗎?”女人舉著一張紙在谷乾眼前晃著。 谷乾只看清了紙上的幾個黑體字。“投訴信!” “我不想知道原因,總之你造成的損失你要負責,今天你開始停職,等一會兒跟我去鑄造公司去給客戶道歉!”谷乾看著女人的嘴一張一合, 真想上去用自己的臭棉鞋給她堵上。 谷乾的心情像這天氣一樣,陰雲密布。看來生活中是不可能有那種神話出現的,現在怎麼辦?生活,家庭,還有那個孩子?谷乾一籌莫展。 此刻,他騎著自行車在硬邦邦的路面上艱難前行,業務主管已經陰沉著臉坐著車先走一步了。 一路上,谷乾懷揣著巨大的失望幻想著那個刁蠻女人失去雙腿的樣子,爬行著,身後留下兩條紅色的血印。終於,在陽光從雲層探出頭時,谷乾到了西區鑄造公司。 進廠區大門時,谷乾想好了一番感天動地的致歉詞,希望能挽回局面,繼續留在這個崗位上,要不然能怎麼辦? 但這次和以往好像不太一樣,他進入大門時,沒有保安的阻攔,也沒有任何人的問詢。而且好多人都朝著一個方向湧去,鑄造車間。 正是因為著個車間的信件,谷乾才吃了現在的苦頭。 谷乾看著那些人的神情,感覺好像出什麼事情了。果然,他聽見有的工人在議論。 “唉,你說這事,多寸哪!這回咱們公司可要負大責任了。” “誰說不是呢?聽說是快遞公司的人,剛進車間,就出事了,兩條腿齊刷刷的就軋折了,夠慘的!” “那還不算呢,你沒看見,腿掉了以後,那女的沒死,上半身還動呢。那車上裝鋼水的箱子歪了,剛出爐的鋼水就澆到身上了, 那才叫慘哪!屍體都沒了。” 聽到這些對話,谷乾呆住了。他想起了那張沒有雙腿的畫像。被他撕碎,然後燒掉。現在,這些全部應驗了。 谷乾的心情一下子從低谷傳竄到了頂峰。他按捺不住心臟的狂跳,用最快的速度向鑄造車間跑去。 此時車間裡的景象完全邊成了人間煉獄。 大門左側有一條運送鋼水出入鑄造爐的軌道,現在已經有人維持秩序了,根本靠近不了。谷乾分開人群望前擠了擠, 他看見在軌道的內側,有兩條腿,那是被在車間裡緩慢行駛的鐵皮車生生軋斷的,谷乾認識那腿上的藍色皮靴,正是業務主管常穿的那雙。 軌道的外側,有一堆東西,根本看不清是什麼,還向上升騰著灰白色的煙霧,四周滿是傾斜而出的鋼水。 一股肉被燒焦的味道鑽進谷乾的鼻孔,他覺得一陣無法忍受的噁心,轉身奔出車間,吐得一塌糊塗。 這次事故被定性為意外,一個負責任的快遞公司主管,帶著自己工作失誤的手下去給鑄造公司賠禮,卻在車間裡被軋折雙腿, 然後又被熔化的鋼水澆得遍地開花。事故的責任當然由鑄造公司承擔,谷乾只是被叫去簡單問了問話,就沒事了。 不過,他主動辭了職。 因為他總是隱約看見,那個女人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沒有雙腿,只是上半身,一張模糊的臉還在衝著自己笑。還有一個原因, 就像谷乾。 現在他就在路上,一條荒僻的路上。 在夜色裡,他像是一個鬼魅,遊蕩。 這次,他又換了一個地方,同樣也是離家很遠,找了一個破舊的電話亭,撥通了馮宏驍的電話。 他很快就接了:“餵!”聲音更加低沉了。 “是我。”谷乾說。“我的話是不是應驗了,我還可以讓他失去更多。”說這話時,他的心裡其實也沒什麼底。 “我認為這是個意外,你到底是誰?”馮宏驍的話透露了孩子確實失去了左手的小指。 谷乾的心中一陣狂喜,“意外?你真的這麼認為嗎?那好。明天傍晚前,你的寶貝兒子會失去一條腿,你可以不信?但事情發生後,我想你會後悔!” “說說你的條件……”馮宏驍的語氣緩和了。 “我喜歡你的直接,五百萬。”谷乾的膽子完全壯了起來,他已經開始設想未來的計劃了。 “你他媽是個瘋子!”對方提高了嗓音。 “對,我他媽就是瘋子。我們別廢話了,給你一個帳號,把錢存在裡面就行。收不到錢,孩子失去什麼就不要怪我了。對了,你也可以報案,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不信的話可以冒險試試!” 谷乾說了一串數字,確認對方已經記下後,掛了電話。他不想耽擱太長時間,因為他害怕轉回頭時會有警察沉著臉站在身後。 他的身上就帶著那張畫像,如果真的被警察抓到,他會不顧一切把它撕得粉碎。 魚死網破! 谷乾想,也許自己真的是瘋了。 此時的他心情如雞尾酒一般,分了幾層。 最明顯的要數那種欣喜了,因為自己馬上就要擺脫現在這悶死人的生活了。 但欣喜的下面還藏著那麼一絲擔憂,這支筆究竟是什麼來路?有一天會不會在自己眼前出現一個魔鬼,來索要什麼? 比如報酬,或者別的什麼自己不想失去的東西。 另外還有一種,那就是恐懼,那隻失去頭的狗,失去雙腿又被燒焦的業務主管,馮宏驍的報復,某一天警察們的出現,這一切一切都冤魂一樣纏著谷乾。 計劃實施的很順利。 馮宏驍沒有報警,但谷乾的心還是沒完全踏實,總是隨身帶著那張畫像,他預感這個被勒索的富豪沒這麼容易就這樣罷休了。 預感這東西很奇怪,好的預感通常都是不靈的,而那些不好的都差不多能應驗,也許這也是上天的一種捉弄吧。 但谷乾的這種不安馬上就被沖淡了。 他來到了臨近的一個城市,把*插進取款機,看見一個“5”和後面一連串的“0”時,谷乾眩暈了,這些都是自己的?他甚至不敢相信。 在回家的路上,谷乾想到了一個笑話。 “等咱有了錢,買豆漿買兩碗,一碗放紅塘,一碗放白糖,還喝一碗倒一碗。等咱有了錢,打車都打三輛,一輛在前面開道, 谷乾呆坐在凳子上,一動不敢動。 黑暗中只傳來了老婆說夢話的聲音,幽幽的,很低。 “孩子,孩子,你死得好慘啊!你死得好慘!我的孩子,你死得好慘!” 最後,老婆的夢話也消失了。 谷乾瞪眼看著緊緊包裹住自己的黑暗。 屋子裡只有喘息聲…… 谷乾的。 谷乾老婆的。 還有…… 不對!在這間狹小的屋子裡還有另一個人的喘息。 谷乾聽得很清楚。是誰? 那個聲音好像緊貼著自己,谷乾顫顫地伸出手,什麼都沒有。 難道又是那個魔鬼?還是被害的那幾個人的靈魂?要不就是……那支筆? 谷乾嚇得連想都不敢想了,喝下去的酒也全跟著冷汗淌了下來。 黑暗如果就這樣持續下去,谷乾絕對會瘋掉。 幸好,幾分鐘後,來電了。 燈亮了,電視開了,屋子裡的陰氣好像也沒有了。 谷乾剛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連成串的汗珠,掃了一眼電視。 奇怪,怎麼還是那條廣告,一大群人…… 就是這廣告又瞬間加重了陰氣森森的感覺,那一群人中間出現了一個缺口,正好是一個人的地方。 業務主管!剛才她就站在那兒,現在這個人消失了。 她去了哪?會不會從電視裡走出來,然後藉著剛才的黑暗爬到自己身後?剛剛聽到的喘息聲……? “該死!”谷乾罵了一句,把電視插銷狠命拽下來,又趕緊爬上炕,用被子蒙了頭,連燈都沒關。 這個夜晚中的一切,都不懷好意。 第二天,還是個大晴天,暖融融的陽光讓這個冬天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谷乾暫時忘卻了那些詭異的黑夜,開始享受生活,這在以前只是幻想。 沒錯!谷乾在從前的日子裡,曾 經無數次幻想過理想中的生活,有錢有閒的日子。可現在機會突然到來了,他卻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用這筆錢讓自己舒服了。 究竟什麼能讓自己感到滿足?谷乾琢磨著。 物質生活?那隻是最基本的。 這筆錢能讓他把生活徹頭徹尾的改變,無論在物質上,還是精神上。為自己製造一次愛情,幻想中的愛情。谷乾看著體形臃腫的老婆想。 拋開這個庸俗的婆娘!他對自己突然產生的想法沒有感到一點兒意外。 在製造愛情之前,還是先製造一起意外吧! 谷乾又拿出那支筆,開始在紙上塗抹,這次是他自己的老婆龐麗,還有他的孩子。 他把龐麗畫得很完整,什麼都不缺,完成後,谷乾掏出打火機,把畫像燒掉了。 所有事情解決後,谷乾拿著*出門了,去了另外一個城市,他沒有告訴龐麗,一個即將消失的人,是不需要知道這些的。 他走的很匆忙,因為他怕這座房子突然著起大火,把自己燒成灰! 谷乾沒注意到,抽屜的鑰匙還放在桌子上。 結束 龐麗不知道丈夫已經到了另外一個地方,住進了溫暖如春的賓館,那裡有他們見都沒見過的美食,還有穿著和季節不符艷麗服裝的少女。 這一切她都不知道。 勞累了一天,這個女人坐在桌前,這是谷乾的桌子,她不經常坐到這兒。 她看見了那把鑰匙,一種莫名的衝動慫恿她打開抽屜。最近一段時間,她總是看見谷乾深更半夜坐在那寫寫畫畫的,不知道在做什麼。 抽屜裡很亂,但一支黑色的鉛筆闖進了視線。 龐麗拿起筆,細細地端詳。 這是很普通的一支筆,但不知道為什麼,它在龐麗的眼中竟然充滿了**。 她不由自主地在紙上勾畫著,動作機械而堅定,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控著一切。 龐麗腦中出現的是,自己的丈夫谷乾。 她剛畫完谷乾的頭,就劇烈地咳嗽起來。 那是從廚房湧出的黑煙。完了,著火了!龐麗的腦子反應過來了,她想也沒想,就衝進廚房,只留下了那張只有一顆睜著眼睛的頭顱的畫像。 谷乾也什麼都不知道,他還在計劃著自己的美好生活,愛情,享受,財富。 那就是谷乾再也不需要這份工作了,再也不用騎著那台笨重的自行車在這個城市裡奔波。他擁有了一件武器,一件戰無不勝的武器。 谷乾先是在家裡閒了一段時間。 就在這些日子裡,他把腦中早已形成的那個計劃想了又想,最後他決定實施了。 一個星期天,沒下雪也沒刮風,而且太樣暖融融的,這種天氣在冬天裡是少見的,尤其在北方。谷乾翻了翻牆上的日曆, 那上面寫著這一天諸事大吉。 北方的冬日完全是黑白色的,谷乾卻穿了件大紅的羽絨服走在街上,喜氣洋洋的。 他在離家很遠的地方找了部公共電話,當卡插進去時,他的手忍不住哆嗦起來。 谷乾要找的人叫馮宏驍,是當地十分有名氣的建築業大亨。 他利用辭職後的這段時間,了解到這位財大氣粗的馮總只有一個寶貝兒子,谷乾的目標就是這個珍寶一樣的孩子。 費了九牛二虎的勁兒,谷乾才弄到了馮宏驍的手機號碼。 谷乾顫抖著,一下下按著電話的按鍵。 通了。 “餵!”好一會兒,聽筒裡才傳出一個低沉的男聲,帶著股不怒自威的勁兒。 “餵……餵……是馮宏驍,馮總嗎?”谷乾突然間磕巴了,早就想好的詞兒忘了一大半。 “你是誰?”對方的聲音聽上去警惕性十足,也許這種富豪級人物都這樣。 “我……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誰……”谷乾憋了半天,才想起這麼一句,他記得看那些帶有綁架情節的電影時, 綁匪都常說這句話,而且面目表情猙獰。 “開什麼玩笑,你是誰?”對方的聲音顯出有點兒不耐煩。 “你……先聽我說吧,事情很複雜,要有耐心。”谷乾穩定了一下情緒,口氣也生硬起來。“我知道您有個兒子,在四小上學,九歲了,很可愛。” 谷乾說到這裡,頓了頓。馮宏驍接過了話頭:“你想幹什麼?”生意人總是精明的,特別是成功的生意人,他 聞到了一點危險的味道。 “這麼說吧,我需要錢,很多。你可能會把孩子層層保護起來,或者報警,甚至會以為這是一個惡作劇。這都沒關係,我先和你說明一下,明天傍晚之前,你的寶貝兒子會失去一截小手指,為了不影響孩子的正常活動,我選擇左手。後天我會再和你聯繫,如果你報警,那就很難辦了!知道嗎?” 谷乾說完,等待著對方的回話。但他聽見的卻是“啪啦”一聲。馮宏驍掛了電話,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氣。 谷乾知道他不會就這麼輕易相信自己的話,但這不用急,慢慢來。 晚上,谷乾拿出一張報紙,那上面有一副照片,一個中年男人拉著一個小孩的手,笑容可鞠。正是馮宏驍和他的兒子, 那是一次捐贈貧苦兒童的活動,這個富豪帶著兒子出席了,他萬萬沒想到,就是這張照片幫了谷乾的大忙。 谷乾藉著檯燈的光,記牢了孩子的模樣。 他又開始畫畫了,每一筆都是小心翼翼的。他知道,這副畫最少值五百萬…… 就在這天晚上,谷乾又做了個夢。他夢見自己的兒子降生了,那孩子和谷乾長得出奇地像,眼睛,鼻子,嘴,耳朵……奇怪的是,這個初生的嬰兒臉上竟然還有皺紋,就連那些皺紋和谷乾臉上的都一樣!最讓谷乾害怕的是,這個孩子只是一個頭,沒有身子,連脖子都沒有……谷乾被噩夢驚醒時,天早就亮了。 這個白天還是晴朗的,但谷乾第一次感覺到了危險,他幾次找出了那支筆和晚上完成的畫像,想毀掉這些東西,但他沒敢。如果毀掉畫像,那個孩子也就毀了,自己一分錢也得不到。毀掉鉛筆呢?後果是什麼?谷乾沒敢往下想。 有時候,一個人做一件事,當他發現錯誤想回頭時,卻發現回去的路沒了,或者早已經變了模樣。那麼,他就要一直做下去,一直錯下去,無法顧及後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