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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蘇浣兒 -【豪門童話之三】藍鬍子的情人 [打印本頁]

作者: donat    時間: 2008-7-26 12:21 PM     標題: 蘇浣兒 -【豪門童話之三】藍鬍子的情人

她的守護天使迷糊得不像話,

讓她跨越年代投錯胎還在25年後讓她穿越時空到19世紀與這位「冷酷領主」、

傳說中的「撒旦之子」相遇

有著漂亮藍眸的他霸道得教人討厭

一瞧見她便說她抓走他妻子

在她莫名所以之際將她帶回堡裡囚禁還有意無意以吻撩撥她的心,

進而得到她的人他們都說他像傳聞中的「藍鬍子」般寡情花心、

情婦眾多、會讓女人不幸但她依然愛上邪惡又英俊的他......
作者: donat    時間: 2008-7-26 12:21 PM

楔子






  一聲雷霆怒吼聲劃破寧靜的天空,「天使一千五百八十號,你看看,你又做了什麼好事!」  

  正在和其他天使玩躲貓貓的天使一千五百八十號聽到這聲音,咚地從雲層跌落,還好一朵小白雲飄過來接住她。「慈愛的天父,請問亞美又做錯什麼事了?」  

  「做錯什麼事?你看看?」  

  一道光從上往下,穿過雲層射入繁華人間。「妖精薇薇原本應該投胎到十八世紀末的,怎麼會跑到二十世紀的台灣呢?」  

  亞美天使吐吐舌頭,糟了!她玩得太過火,竟然讓黑髮妖精投錯地點和時間了!  

  這該怎麼辦?  

  「一千五百八十號,你說該怎麼辦?妖精薇薇投錯胎,受影響的可不止她一人,連帶其他人都被影響了,說不定整個天律的運行都會出錯,這次我可得好好罰你不成,我看你就到台灣去陪她好了!」  

  亞美天使趕忙地跪下,可憐的小翅膀撲撲拍著,「亞美知錯了,求天父不要把亞美打到台灣去,那是個又髒又亂的地方,亞美每去一次,回來都得刷半個月的翅膀,很辛苦的耶!」  

  「你也知道台灣又髒又亂,還把妖精薇薇弄到那裡去?」又是一聲巨吼,吼得亞美耳朵都快聾了。  

  「亞美知錯了,亞美這就去把妖精薇薇找回來,重新投胎。」  

  「你給我站住!」這回天父已經氣得渾身顫抖,連聲音都變了。「已經投胎的靈魂能重來嗎?」  

  「那該怎麼辦?」  

  天空沉寂了好一陣子,久久之後,那雷霆巨響才響起——  

  「二十五年後,她會有一個劫數,你就趁那個時候把她帶回原本該去的年代吧!」
作者: donat    時間: 2008-7-26 12:22 PM

第一章







  瞪著那黑黝黝指向自己腦袋瓜的槍管,藍詠薇做夢都沒有想到這就是她來美國第一天所收到的見面禮——搶劫!  

  「你……你想做什麼?」藍詠薇早聽說洛杉磯治安不甚好,時常有搶劫、強盜案發生,卻沒想到自己竟會如此幸運第一天就遇上。  

  「別……別動……把……把錢……錢拿出來……」一名看起來像亞裔的年輕人拿著一把槍,用生澀又略見緊張的英語說道。  

  抖著手,她從皮包掏出幾張一元和十元鈔票遞給對方,「拿……拿去!」  

  這名年輕人接過鈔票,連看都沒看便塞進口袋裡,然後又伸手說:「不夠,再拿出來!」  

  「沒……沒了!」藍詠薇驚訝地後退一步,不是說拿些小錢就可以打發掉這些搶匪嗎?為什麼面前這個人似乎嫌自己給的太少?  

  「沒了?我不相信,我知道你們台灣來的都很有錢,把皮包給我!」那人粗魯地搶過藍詠薇的皮包,就著陰暗處開始一陣翻找,似乎將一旁呆立的藍詠薇給忘記了。  

  眼看機不可失,藍詠薇立刻拔腿便跑,嘴裡同時嚷嚷:「救命啊!搶劫啊!」  

  「該死,你這臭女人,給我站住!」藍詠薇的舉動惹火了那個男人,當下想都沒想,舉起手槍便向她射擊。  

  砰砰兩聲,藍詠薇只覺得小腿一熱,膝蓋一軟,整個人摔倒在地,但求生的意志讓她忍住痛爬起來繼續往前跑。「救命啊!救命啊!」  

  「該死,你給我站住。」男人跑上前幾步追上藍詠薇,一把揪住她的頭髮,凶惡地說:「你這個臭婊子,叫什麼叫?把錢給我拿出來!」  

  「沒有了,我身上已經沒有錢了!」  

  「沒有,那就把項鏈給我留下。」說著,他動手扯藍詠薇脖子上所戴著的金項鏈。  

  「不要,那是媽媽送給我的。我不能給你。」藍詠薇反手抓住他的手,努力想保住母親送給她的項鏈。  

  「放手,我叫你放手!」男人大聲怒吼著,同時狠狠甩了藍詠薇一巴掌。  

  這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頭暈腦脹,卻還是緊緊抓著項鏈不放。「不要,我不能把項鏈給你。救命啊!救命啊!」  

  「該死!我叫你放手,否則我就開槍打死你!」男人凶狠地用槍托敲打著藍詠薇的頭。  

  「不要……」藍詠薇虛弱地呼喚,她覺得頭好昏,腳好重,全身開始失去力氣直往下滑,「我不能……把媽媽的項鏈給你……」  

  朦朧中她彷彿看到那人憤怒地用槍指著自己,她知道她應該逃開,應該要大叫,但是她什麼都沒有做,只是緊緊握著項鏈。  

  是的,項鏈,那是媽媽送給她的……  



  *  *  *  *  *  *  



  當藍詠薇再一次睜開眼睛時,她發現自己躺在一片樹林中,空氣充滿著淡淡的青草味,耳朵還可以聽到婉轉的鳥鳴聲和淙淙水流聲。  

  這裡是哪裡?為什麼她會在這兒?  

藍詠薇納悶極了,掙紮著想坐起身,但她才輕輕一動,小腿上刺骨的疼痛令她又跌回草地上,連腦袋都像有數十輛大卡車輾壓過似的嗡嗡作響,疼得她臉色發青,緊緊抱住受傷的小腿喘息著。  

  「好痛!」  

  藍詠薇咬著唇,秀麗的眉毛皺成一團,無法置信地瞪著那早被鮮血所沾濕的褲管,這是那個搶匪的傑作,為了搶奪錢財,他不惜開槍傷人,甚至用槍托打她的頭,只為了一條項鏈……對了,項鏈呢?  

  想到項鏈,藍詠薇慌亂地在自己脖子上一陣摸索,沒有?難道掉了?還是已經被奪走了?  

  顧不得身體的疼痛,她趴在地上找尋著,但任憑她找遍周圍幾公尺,就是找不到那條新月墜子的金項鏈。  

  藍詠薇癱坐在地上,傷口的疼痛,被搶的驚懼,加上遺失項鏈的沮喪,幾乎讓她忍不住想掉眼淚了。  

  突然,一陣輕微的窸窣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順著聲音方向看過去,她看見一隻野兔蹲在草叢裡,正有一下沒一下地咬食著青草,而在那隻兔子腳邊,閃爍著微弱的金黃色,那是……那是一條項鏈!  

  藍詠薇驚喜地瞪大眼睛,以手代腳,忍著渾身的不適緩緩往前爬,就在她幾乎要碰到野兔之際,一聲鞭炮似的聲響阻止了她,也打破樹林中的寧靜。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藍詠薇的手僵在半空中,老天,難道那個搶匪還跟在自己身邊,不死心地想搶到項鏈嗎?  

  但沒多久她便發現自己錯了,因為有幾個男人正騎著馬向她這個方向前進,而這些人個個穿著整齊的獵裝,並且手拿獵槍,一副外出打獵的模樣,根本不像攔路打劫的小混混。  

  當這些男人看見一身狼狽的藍詠薇時,起先也是一怔,繼而有人驚呼:「糟糕我們打到人了。」  

  這話一出,幾個男人紛紛下馬來到藍詠薇面前,其中一個看起來大約二十出頭的男子蹲下身子說:「對不起,我明明看到一隻兔子在這裡吃草,沒想到會打到你,你傷到哪兒了?不要緊吧?」  

  藍詠薇虛弱的搖搖頭,正想開口說話時,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魯道夫,你在做什麼?」  

  這名叫魯道夫的男子抬起頭,望向坐在馬背上一名黑髮男子。「我不小心打到人了,所以……」  

  黑髮男子眼神一冷,「你沒打到人。」  

  「可是她受傷了……」魯道夫狐疑地看著幾乎要昏過去的藍詠薇。  

  黑髮男子根本不給魯道夫辯解的機會,他下巴略略一抬,指向草叢中一個灰色小點。「你打的兔子在那裡,這名小姐是自己受傷的。」  

  順著黑髮男子所指的方向望去,魯道夫果然看到一隻受傷的灰色野兔躺在草叢中,看來自己果真沒有打到人。  

  「走吧!我們耽擱太多時間了!」黑髮男子輕輕一喝,策馬向著另一個方向跑去,絲毫沒有注意到已經臉色發白的藍詠薇。  

  「穆雷,等一下,她受傷了,我們不能就這樣……」  

  「你認識她?」黑髮男子背對著眾人坐在馬上,聲音平淡得聽不出絲毫起伏。  

  「不,我怎麼會認識她呢?」  

  「是你讓她受傷的?」  

  「沒有,我打的兔子在這兒。」魯道夫舉起早一命嗚呼的兔子說著。  

  「既然如此,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言下之意已經非常明顯了,這個叫穆雷的男子並不想多管閒事。  

  「可是她……」  

  魯道夫的話說到一半便讓黑髮男子打斷:「走吧,別忘了我們今天是出來做什麼的!」  

  這句話聽來輕描淡寫,卻讓魯道夫整個人臉色一變,他滿含歉疚,深深看了半臥在草地上的藍詠薇一眼,一語不發地躍上馬背。  

  正當一行人準備離開時,藍詠薇那好聽清脆的聲音卻傳入眾人耳中,她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講故事一樣絮絮地說道:  

  「聽說在中國東北方有一種動物叫貂,會在雪地裡以自己的身體為不幸迷路的人取暖,好讓這個人不至於凍死,可現在不是冰天雪地的冬天,而這裡也不是中國東北,沒有那種好心仁慈的動物會救人一命。」  

  黑髮男子聞言眼神一冷,線條美好的背脊在一瞬間變得僵硬。「你在指桑罵槐,說我禽獸不如?」  

  藍詠薇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迎接他的凝視,「難道不是?」  

  男子漂亮的要眸閃過一絲怒意,英挺的劍眉也因此皺成一團,「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不需要知道一個衣冠禽獸叫什麼名字。」  

  「衣冠禽獸?你是第一個敢這樣說我的人!」男子俐落地跳下馬,一步步逼向藍詠薇,視線緊緊盯住她散亂、狼狽卻美得驚人的容貌。  

  「哦?那我很樂意再送你幾個形容詞,像冷血動物、爬蟲類、見死不救的大渾蛋之類的都很適合你。」  

  男子鐵青著臉,一字一句咬牙說著:「還有嗎?」  

  「當然,你這個人不僅鐵石心腸,還裝了滿腦袋的水泥,你以為我喜歡躺在這兒動彈不得嗎?要不是遇上強盜,讓人打傷的話,我怎麼會……」  

  藍詠薇的話說到一半便停住了,因為男子突然抓住她的手。「你說什麼?你遇上強盜?」  

  「沒錯,我剛到你們國家的第一天就遇上強盜,那個人不僅搶走我的錢,還用槍打我,他……」  

  「那個人長什麼樣子?」  

  「高高瘦瘦的,看起來應該是亞裔的,拿一把白朗寧手槍,年紀很輕,大概不會超過二十歲。」  

  男子像瞪著怪物一般緊盯住藍詠薇,「你在胡說些什麼?我是要你描述那個搶匪的長相,不是要你胡言亂語,講一些天方夜譚讓人聽不懂的話。」  

  「我沒有,我說的都是事實……」藍詠薇陡然住口,好奇怪,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眼前的男子看起來有點奇怪,卻又說不上來。她直勾勾地盯著男子瞧,從他偉岸挺拔的修長身材,邪氣又帶有幾分不可一世的貴族氣質,到好看得過分的臉龐,終於,她發覺哪裡不對了!  

  衣服!這男人雖然穿著獵裝,卻從袖口露出只有童話中王子才有的荷花邊,而腳上更穿著一雙她從未見過的奇怪靴子,黑髮也整齊地束在腦後,那樣子好像歐洲古宮廷中王公貴族的打扮。  

  老天,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人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嗎?還是這地方正在舉行什麼化裝舞會?  

  藍詠薇疑惑地抬去眼睛第一次注視這個自己至少待了半小時以上的地方。  

  放眼望去,四周是錯落有致的樹林,樹林裡,除了稀稀疏疏的幾朵野花外就是一個小池塘,越過池塘可以看到遠處一幢幢矮小的房屋,還有一錯矗立晴空下的古堡。  

  是的,那是一座城堡,因為她以前在歐洲看過不少古堡,所以從外型便一可一眼判斷出那是一座城堡,但和她以前所見比較起來,眼前的城堡似乎少了些古意。  

  奇怪?為什麼她不知道洛杉磯有古堡?而且這樣一座古堡,也不應該出現在美國這塊新大陸上才對。  

  疑雲開始一團團籠罩在藍詠薇心上,從這群人奇怪的衣著到這座突然出現的古堡,都透露著玄機,難道自己在做夢?  

  不,不是做夢,因為身體上那穿腸刺骨的疼痛在提醒她,這不是做夢!  

  莫非自己在昏迷中進入什麼時空漩渦,來到一個未知的年代?  

  這想法讓藍詠薇瞬間刷白了臉,她望向靜靜不發一言的黑髮男子。「現在是什麼年代?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黑髮男子冷然傲視,「這裡是塞德尼的領地,我是穆雷·塞德尼,你所看到的每一寸土地和一草一木都是我的財產。」  

  「年代,我想知道現在是什麼年代?」  

  「一八一五年。」  

  「一八一五」幾個數字像是炸彈一樣炸得藍詠薇腦袋嗡嗡作響。老天,一八一五年?不,不可能,這一定是夢,一定是夢,她得醒過來才是,得趕緊醒過來才可以。  

  雖然這樣告訴自己,但藍詠薇身子卻不聽話地直往下滑,眼前景物也跟著模糊起來……  



  *  *  *  *  *  *  



  藍詠薇覺得自己如果再不喝水,她真的要渴死了。  

  搖搖晃晃走在幾乎要把人烤焦的毒辣陽光下,踩過一個又一個沙坑,藍詠薇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她只想找的陰涼的樹蔭休息,再好好地喝上一缸子水,但放眼望去,四周儘是一片黃沙塵土,哪裡才有水呢?  

  突然,一滴清涼從炎熱的天空中落下,滴在藍詠薇臉上。  

  這是什麼?水嗎?還是下雨了?  

  她狐疑地仰起頭,凝望著酷熱的驕陽,何來雨水?有的,依然是一片湛藍及幾朵偶爾飄過的白雲。  

  當藍詠薇失望地低下頭時,另一滴清涼又落在她臉上,跟著第二滴、第三滴……  

  她飢渴地用舌頭舔著落在嘴邊的水滴,可那一滴水怎麼夠呢?她覺得自己喉嚨幹得幾乎要著火了,於是狂亂地伸出手亂抓。  

  「水,我要水!」  

  此時,一個稚嫩的童音彷彿從天外傳來般,「好,你等一下,我給你更多的水。」  

  傾盆之水,就著藍詠薇的臉灑下,止住了她如火燒般的極渴,也打斷她連綿不斷的惡夢,更喚醒了她的意識。  

  她霍地坐起身,莫名地望著自己一身的濕漉,「誰?」  

  甜甜的聲音伴隨著咯咯笑聲響在耳際,「是你自己說要水的,所以我就給你水啊!」  

  「你……你是誰?」  

  藍詠薇床前站了一名大概七、八歲大的小女孩,金發碧眼、唇紅齒白,一襲白紗,如果再加上一對翅膀,那就活脫脫是個美麗的小天使了。  

  小女孩靈活的大眼緊盯著她看,「你又是誰?為什麼會在我家出現?」  

  「你家?這裡是你家?」藍詠薇這才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裝飾地美輪美奐又極具古典氣息的房間裡,。而她所躺著的,則是一張有頂蓋與繡帷環繞的舒服大床。  

  這裡是哪裡?她明明記得自己受傷躺在草地上,還遇上一群奇怪的男人,甚至和一個叫穆雷的冷血動物吵了一架,為什麼現在會在這裡?  

  正想開口詢問時,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小女孩機伶地後退一步。「人來了,不准告訴他們我來過,知道嗎?」  

  藍詠薇還沒反應過來,小女孩已迅速地打開門溜了出去。  

  沒多久,門重新被推開,一名女僕打扮的年輕女子走進來,後面還跟著她曾在樹林看過的年輕男子,她記得,他叫魯道夫。  

  看見藍詠薇醒了,魯道夫顯然很高興,「你醒了?」  

  「是你救我的?」  

  魯道夫搖頭,「不,是穆雷救你的。」  

  「穆雷?你說那個黑頭髮的冷血動物救了我?」藍詠薇詫異極了,竟然是他?  

  魯道夫不覺輕笑出聲,「別這麼說他,他是個好人,只是戒心比較重又不善言詞。」  

  提起那個冷心冷眼的冷血動物,藍詠薇心裡便有氣。「好人?好人會想把我丟在荒野裡,讓我自生自滅?」  

  「別怪他,他會這麼做是有原因的,以後你就會知道。」魯道夫親切地拿過女僕手上端著的濃湯遞給藍詠薇,「喝掉它,你昏迷一天一夜,肚子一定很餓吧?」  

  藍詠薇搖頭,「謝謝你,我不餓,我現在只想喝水,然後換掉這一身濕衣服。」  

  魯道夫這才注意到她的上半身幾乎是全濕的,連頭髮也濕了一大半,「老天,你怎麼弄濕的?」  

  「一個我不認識的小女孩,她好心拿水給我喝,結果打翻了。」  

  「小女孩?」  

  「嗯!大概七、八歲左右,金發,長得很可愛、很漂亮。」  

  魯道夫皺起眉頭,一定是黛西雅,因為藍月山莊除了她,沒有人正好是金發又七、八歲左右年紀的。只是他很懷疑,黛西雅會好心地拿水給人喝?就算是拿水,也不可能喝得滿頭滿臉連衣服都弄濕吧?  

  「我想你說的人是黛西雅。」  

  「黛西雅?」  

  「她是穆雷的女兒,二天前剛過八歲生日,頑皮得很,藍月山莊上下都對她非常頭痛。」  

  魯道夫站起身說,「先讓安娜伺候你換衣服,你才剛醒過來,萬一著涼就不好了。」  

  魯道夫體貼地走到門外迴避,等藍詠薇換好衣服後才重新進房。「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你看起來不像本地人,你是從哪裡來的?」  

  「我叫藍詠薇,從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來的。」  

  「藍詠薇?這是你的名,還是你的姓?」  

  藍詠薇啞然失笑,「不,我姓藍,名字叫詠薇,我是台灣人,你可以叫我薇薇,我母親和我的朋友都是這樣叫我的。」  

  「台灣人?台灣在哪裡?離這兒很遠嗎?」  

  「也還好,坐飛機應該很快就到了,如果坐船的話就不知道要多久了。」  

  「飛機?飛機是什麼?」魯道夫不解地打斷藍詠薇的話,他可是第一次聽到「飛機」這個名詞呢!  

  藍詠薇詫異地望著他,這個人是從喜馬拉雅山跑下來的嗎?為什麼他不知道飛機是什麼?  

  藍詠薇突然恍然大悟,那個冷血動物不是曾說過,現在是一八一五年嗎?此時瓦特的蒸氣機才發明不到半世紀,連飛行船都還沒出現,他怎麼會知道「飛機」是什麼東西?  

  「飛機是一種交通工具,可以一次在空中載好幾百個人到你想去的地方。」  

  「空中?你是說這種叫『飛機』的東西會飛嗎?」  

  眼看魯道夫一副有聽沒有懂,而且問題越來越多的表情,藍詠薇不禁抱頭呻吟出聲。老天,她到底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竟然會落入這樣一個蠻荒年代中,這裡的人甚至連飛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看到藍詠薇抱著頭呻吟,魯道夫以為她的傷口疼痛,所以關心地問:「薇薇,你傷口又疼了是不是?」  

  提起傷口,藍詠薇這才感覺到自己那隱隱作痛的傷口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抽動著。  

  「嗯!你可以告訴我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藍月山莊啊!」  

  「不,我是指國家,這裡到底是哪一國?」  

  「這裡是大英帝國,你腳下踩的,正是國王賜給塞德尼家族的土地。」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藍詠薇猛然回頭,卻迎上她這輩子所見過最漂亮的一對藍眸,而這對藍眸的主人,正是她口中那個黑髮的冷血動物——穆雷·塞德尼。
作者: donat    時間: 2008-7-26 12:24 PM

第二章







  帶著一朵好看到近乎邪氣的笑容,穆雷·塞德尼晃進房裡揶揄說道:「我該怎麼稱呼你?說謊家還是大騙子?」  

  藍詠薇瞪大杏眼,「你認為我在說謊?」  

  「當然,除非你能證明你所說的話都是真的。」  

  藍詠薇幾乎為之氣結,證明?她能怎麼證明?拼湊一架模型飛機給這個冷血動物看?就算她真能變出一架模型飛機來,只怕他也不會相信吧?畢竟夏蟲不可語冰,對一個連飛行是什麼都不曉得的人來說,告訴他飛機是什麼是毫無意義的,更何況對他解釋自己是從未來世界來的呢!  

  於是她搖頭,「我沒有辦法證明,反正要信不信隨你。」  

  「哦?」穆雷眼睛眯成一條線,俊美的臉上浮起一抹危險,「既然這樣那我問你,你到底是誰?來藍月山莊做什麼?是誰派你來的?」  

  「我說過了,我遇到強盜,不但被搶走了錢還被打傷腳。」  

  「你是什麼時間遇上強盜的?」  

  藍詠薇回想著自己離開旅館時的時間的下午二點五十分,先到麥當勞吃午餐後,才準備出發去找朋友,哪知朋友沒找到卻遇上劫匪,甚至被打昏後莫名其妙來到這個奇怪的年代。算算自己吃午餐逛街的時間,應該不到一小時,因此她說:「應該是四點鐘的時候。」  

  「但是我問過附近耕作的農夫,根本沒有人在你說的那個時間裡看到任何陌生人來過,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藍詠薇一愣,「你說什麼?」  

  穆雷在床沿坐下,面對著她低聲說:「這附近一帶都是我的領地,只要有陌生人進來,馬上就會有人前來告訴我,如果你真的在四點鐘遇上強盜,那麼應該會有人看見你才對,更何況你還受了傷,不是嗎?」  

  「可是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的確在四點時碰上那個人,他不但搶了我的錢,還有槍打我……」  

  「你說謊!」穆雷一把揪住她的肩膀搖晃著:「你的腳根本不是槍傷,可見你的話沒有一句是真的!說,你到底是誰?」  

  「穆雷,不要這樣,你嚇著她了。」魯道夫見狀,急忙拉開穆雷。  

「我沒有說謊,我的確遇上了強盜,而且那個人還打傷我的頭……」藍詠薇摸著自己的頭,想指出傷口給他看,豈知除了些微腫脹和疼痛外,她的小腦袋瓜竟完好如初,一點事也沒有,這下輪到她瞠目結舌了。「這是怎麼回事?我明明記得他用槍托打傷我的頭,為什麼我會……」  

  穆雷推開魯道夫,滿臉風暴地逼近藍詠薇,並從口袋中取出一樣東西晃了晃。「我問你,這是什麼?」  

  藍詠薇直盯著他手中的東西瞧,當她看清那正是母親送給她,而她差點遺失的項鏈時整個人立即跳了起來,同時伸手便想抓。「那是我的項鏈,還我!」  

  穆雷輕鬆後退一步,避開藍詠薇伸過來的頭,這使得她不僅一舉落空,還因此失去重心跌落床下。「好痛!」  

  「你沒事吧?」魯道夫趕忙扶起她回到床上躺好。  

  然而藍詠薇一心只想拿回想項鏈,根本不理會他的好意。她推開魯道夫,直直向穆雷走去,對著他伸手。「還我!」  

  「你先告訴我,你怎麼會有這條項鏈。」  

  「那是我媽媽送給我的。」  

  「你母親?你母親是誰?她為什麼有這條項鏈?」  

  「我母親就是我母親,和你沒有任何關係,而且我也沒有告訴你的必要,把項鏈還我!」藍詠薇赤著腳走近穆雷,仰起蒼白卻美得驚人的小臉瞪著他。  

  「還我!」  

  一旁的魯道夫不明所以,也跟著附和:「穆雷,既然那是她母親送的,我想你就還給她好了。」  

  穆雷冷然地看了魯道夫一眼,「你大概不知道這條項鏈長得什麼樣子吧?」  

  魯道夫搖搖頭。  

  穆雷舉高項鏈,「你先看看再說。」  

  魯道夫走上前幾步,當他瞧見那條新月形,兩個尖端用箭連起來的項鏈時不覺臉色一白,「這是……」  

  「這是我送給約瑟芬的項鏈,在她失蹤後,這條項鏈也跟著失蹤,沒想到竟會在她身上出現。」穆雷轉向藍詠薇,「你母親和約瑟芬有什麼關係?為什麼她會有這條項鏈?」  

  藍詠薇覺得自己快要昏倒了,她不知道為什麼一條項鏈會引起他的興趣,她實在看不出這條項鏈有什麼特別之處。她之所以會如此重視它,只因為它是母親送給她的禮物,完全沒有其他因素,但顯然眼前這兩個男人並不這麼想。  

  她沒好氣地說:「當然是買來的,在台灣只要你有錢,到處都可以買到這種項鏈,而且你想買幾條就買幾條,沒有人管你。還有,我不知道我母親和約瑟芬之間有什麼關係,我也不認為一個將近二百年後的女人會認識你們的約瑟芬,除非我母親也像我一樣,曾經流落到你這個奇怪的年代來。」  

  她那一串的解釋讓穆雷不覺地皺起眉頭,「你說這條項鏈是買來的?」  

  「當然,難道是我搶來的?或者你想說我謀殺了約瑟芬?」  

  穆雷臉色一陣鐵青,湛藍的眼突然凝成冰海,他定定瞅著藍詠薇看,久久,才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問:「她在哪裡?」  

  「你說什麼?」  

  「我問你約瑟芬在哪裡?」  

  他的話教藍詠薇更莫名其妙了,先是項鏈,然後是約瑟芬,接下來難道他要問他女兒去哪裡嗎?  

  「我不知道……」  

  穆雷並沒有耐心聽她辯解,他猛地抓住她的手,絲毫不在乎她才剛醒,連一口水都還沒喝呢!  

  「這條項鏈她向來不離身,你既然有她的項鏈,一定知道她在哪裡。」  

  「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難道是聾子,聽不懂話嗎?」藍詠薇氣急敗壞地掙脫他的手。  

  穆雷眼一幕,「你不說?沒關係,我會讓你說出來的。」他轉向魯道夫,「魯道夫,看好她,除非她說出約瑟芬的下落,否則不准她下樓,也不准她離開,知道嗎?」  

  藍詠薇大驚失色,她一把扯住穆雷的衣袖,「你不能這樣做,這樣做是犯法的……」  

  「那就告訴我約瑟芬在哪裡!」他停下腳步說道。  

  她根本不認識約瑟芬,甚至今天才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又怎麼會知道呢?「我不知道……」  

  穆雷怒眼一瞪,冷冷地摔上門離開,留下錯愕的藍詠薇和滿臉複雜神情的魯道夫。  



  *  *  *  *  *  *  



「薇薇,拜託你吃點東西好嗎?這樣下去,你會生病的。」坐在藍詠薇身旁,魯道夫低聲哀求著,打從她來到藍月山莊以來,除了喝水外,她還沒吃過東西哪!  

  藍詠薇面無表情地瞪著窗外飛逝的白雲,拿起一杯水一飲而盡。「除非你讓我離開這兒,否則我寧可餓死。」  

  「我不能,而且就算我答應你離開,穆雷也不會准的,所以為了你自己的身體著想,你還是把東西吃掉,好不好?」  

  「我說過我根本不認識約瑟芬,也不知道約瑟芬在哪裡,為什麼你們都不相信?」  

  「因為你有約瑟芬的項鏈。」魯道夫無奈地瞪著那一盤盤看起來精緻可口的菜餚說道。  

  對於項鏈的由來,藍詠薇已經懶的解釋了,反正不管她怎麼說,這群古代人就是不相信,更別提要解釋自己是從什麼地方、什麼年代來的。  

  「約瑟芬是穆雷的妻子,她在十八歲那年嫁給穆雷,並為他生下黛西雅,兩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可以說是人見人羨的一對。但不知道為什麼,有一天,約瑟芬突然失蹤了,任憑我們怎麼找,就是找不到她。」  

  「哦?那項鏈呢?為什麼牟雷看到項鏈就逼著我問約瑟芬的下落?」魯道夫的描述轉移了藍詠薇的注意力。  

  「項鏈是約瑟芬嫁給穆雷時,穆雷親手為她戴上的,因為那是塞德尼家族的信物,而約瑟芬也很珍惜,很喜歡它,所以從戴上去後就沒有取下來過。沒想到約瑟芬卻失蹤了,項鏈自然也跟著消失無蹤,直到那天在林子遇到你,我們又重新見到這條項鏈。」  

  「他很愛約瑟芬嗎?」這個「他」自然是指穆雷了。  

  「應該吧!約瑟芬失蹤時,穆雷就像發了瘋似的到處尋找,只差沒把藍月山莊翻過來,之後,更是過了一段慘淡悲傷的日子,所以你可以想見在乍見這條項鏈時,穆雷心中會有多激動了。」  

  藍詠薇點點頭,「我可以理解這種心情,只是他沒有理由把我囚禁在這兒,因為我真的不知道約瑟芬在哪裡。」  

  「但是穆雷認為你可以幫他找到約瑟芬,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你離開的。」  

  「這不公平。我根本不認識約瑟芬,也很這件事毫無關係,憑什麼要把我留下來?」藍詠薇氣憤地轉向魯道夫,「魯道夫,他不相信我,難道你也不相信我嗎?」  

魯道夫一愣,他當然相信她,其實打從在林子裡第一次見到這個黑髮的陌生女子,他就對她很有好感,因此也很自然地相信她所說的話。  

  「我當然相信你!」  

  「既然如此,你放我離開這兒好不好?」  

  魯道夫搖頭,「對不起,我辦不到。」  

  「為什麼?你也認為我和約瑟芬的失蹤有關?」  

  「我相信你不認識約瑟芬,也和約瑟芬的失蹤無關。」  

  「那你為什麼不讓我離開?」  

  「因為你有項鏈。」  

  藍詠薇覺得自己快昏倒了,怎麼這些人都一樣?竟然只憑一條項鏈來決斷一個人的去留!  

  「我說過項鏈是我母親送我的……」  

  魯道夫微笑地打斷她的話:「我們不要再談項鏈,多告訴我一些你的事好嗎?像你昨天提到的電腦,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你說它會像人一樣會計算,會思考,這是真的嗎?」  

  藍詠薇忽地站起身指著門說:「既然你不相信我,那麼我所說的一切也都不具任何意義,你走吧!我想休息了。」  

  「薇薇,不要這樣……」  

  「滾,我不想再見到你,滾!」  

  「薇薇……」魯道夫站起身還想說什麼,但藍詠薇已經拿起一個籃子扔了過來。  

  「滾,我不要再看到你們任何人,滾,滾得越遠越好!」  

  若非魯道夫閃得快,只怕現在他已經頭破血流了。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他不是傻瓜,自然不會呆站在這裡任憑一堆盤子來砸自己的頭,當下三步並兩步跑到門口。「你別生氣,我走就是了。」  

  「滾!」砰地一聲,盤子摔在關起的門重重落死,那落在地上的碎片就如同她絕望的心,再也復合不起來。  

  老天,為什麼會是她呢?為什麼她高高興興出來旅行,卻遇上這種連做夢都夢不到的事,還莫名其妙被拉入人口失蹤案?現在可好,讓人囚禁在著火兒,別說離開,連下樓都有問題;想到這兒,一抹悲淒充塞在心中,淚水頓時不聽話地流了下來。  

  她好想家,好想爸爸、媽媽,好想姐姐,還有那破舊卻溫馨的小公寓,好想她學校的同事和學生,也好想台北市那髒亂卻熟悉的環境。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台北是個不宜人居的地方,雖然她在那裡居住了二十五個年頭,卻每每從國外旅行回來一趟,就有一種自己是住在豬窩裡的感覺。可是現在,她卻懷念起台北的擁塞與繁忙,更想念和友人一同逛夜市的時光,如今這些都只能在夢裡尋找了。  

  這輩子,她還有機會回到台灣嗎?  

藍詠薇淚掉得更凶了,她趴在床上,幾乎哭得喘不過氣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個地方,要怎麼樣才能回去;是不是要再遇上一次強盜,再讓人打昏一次,她才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嗯!一定是這樣,因為她不就是讓人打昏了才到這兒來的?說不定她在昏過去一次就可以回去了。  

  於是藍詠薇東張西望,希望能找到什麼東西把自己打昏,奈何這房間裡連個花瓶也沒有,更別提棍子了!無法可想之下,她只有硬著頭皮去撞牆壁,結果牆是撞了,她也昏了,只是醒來卻還是發現自己躺在原來的房間裡,哪裡也沒去。  

  既然把自己撞昏沒有用,那麼該用什麼方法呢?  

  藍詠薇捧著頭努力地想,終於她想到了,如果再回到那個林子裡,是不是就可以回到台灣去?  

  對,這次一定沒有錯了,只要回到那個林子,然後再找什麼東西把自己打昏,她就可以回台灣了,她相信那座林子,必定有個時空磁場在,否則她哪裡不好落,偏偏落在那兒?  

  主意一打定,藍詠薇開始想著怎麼才能讓自己離開藍月山莊,從到這兒以來,她連樓都沒有下,成天被關在這房間裡,要怎麼走呢?再說魯道夫每次來看過自己以後,都會順手把房門鎖上,所以說從門出去是不可能了,只能從窗戶……窗戶?  

  盯著這扇洛可可式的窗戶,含淚的眼中浮起一抹笑意,樓並不算高,窗戶也還容得下一個人穿過去,所以只要找到繩子就成了。  

  不必搜尋也知道這房裡不會有繩子,唯一可以用的就是床單。  

  當下藍詠薇將被單撕成一長條一長條,再綁在一起,然後用力地將一頭綁在床腳下,趁著四下無人之際將被單垂落窗外,隨即撩起裙襬往下爬。  

  幸好她的運動神經一向不錯,否則還真不知該怎麼從二樓下來呢!  

  就在藍詠薇即將大功告成,順利抵達地面的瞬間,一個似曾相識的甜膩童音赫然在她腳底下響起。  

  「你在做什麼?」  

  這聲音讓藍詠薇大驚失色,手一滑,整個人砰地摔落在地上。「好痛!」  

  「你不要緊吧?」小小的影子罩在跌躺在地的藍詠薇身上,甜美的笑容有著一抹無辜。  

  藍詠薇痛苦地坐在地上,瞪著眼前這如天使般可愛的面容,「是你!」  

  小女孩點點頭,也跟著蹲下身子,「你為什麼不走樓梯,而要從窗戶下來?」  

  「你叫黛西雅是不是?」藍詠薇認得這個金發碧眼又可人的小女孩,她正是那天灑了自己一身水的那個小天使,而她,就是穆雷的女兒。  

  黛西雅根本不理會她的問題,只是很固執地重複著:「你為什麼要從窗戶下來?」  

  揉揉自己摔疼的屁股站起來,藍詠薇不禁慶幸自己沒有從很高的地方摔下來,否則她可能不是摔疼屁股而是摔斷腿了。  

  「我想離開這兒,你能告訴我要怎麼走嗎?」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什麼要從窗戶下來?」顯然黛西雅也很她的父親一樣固執,非得得到想要的答案不可!  

  藍詠薇輕嘆口氣,「是你爸爸把我關在樓上不讓我下來,所以我只好爬窗戶了。」  

  「哦?」黛西雅疑惑地偏過頭,「他為什麼關你?你做了什麼壞事嗎?」  

  「沒有,我怎麼會做壞事?我只不過剛好有一條他想要的項鏈罷了!黛西雅,你能告訴我,我要走哪個門出去才不會被發現呢?」  

  「當然,跟我來。」黛西雅甜甜一笑,牽著藍詠薇的手在偌大的花園中東鑽西走,好半天後,才來到一處好像是馬廄的地方。  

  空氣中充斥著一股混合飼料與糞便的奇特味道,再加上一匹匹高大又噴著濁熱氣息的馬,藍詠薇忍不住又頭痛起來。「黛西雅,我只是要你帶我離開這兒,並沒有要你帶我來馬房啊!」  

  「我知道,但這兒有一個門可以出去,你只要騎上馬,不用多久就可以離開藍月山莊了。」  

  藍詠薇瞪大眼睛,「騎馬離開?」  

  「對啊!而且要騎上黑星,這樣就算爸爸發現了也追不上你,因為黑星是所有馬中跑得最快的。」黛西壓指著一匹額頭上有白色星紋的駿馬。  

  「可是我不會……」  

  「你不會騎馬?」  

  「不,我是說這種跑得很快的馬通常都只聽主人的話,我不是它的主人,恐怕沒辦法騎它。」  

  「黑星雖然跑得很快,卻很聽話,每次我要練習騎馬,爸爸都讓我騎黑星。」黛西雅狐疑地抬起頭看著藍詠薇,「還是你根本不會騎馬?」  

  「我當然會騎馬。」藍詠薇急急打斷黛西雅的話,她當然會騎馬,只是不瞭解馬的習性讓她有些不安。不過,正如黛西雅所說,騎馬是離開藍月山莊最快的防範,她管不了那麼多了。  

  當下想都沒想,便將黑星從馬廄中牽出,臨上馬前,她對黛西雅說:「黛西雅,我會把馬綁在樹林裡,記得告訴魯道夫去那馬牽回來,知道嗎?」  

  黛西雅笑開臉直點頭,同時揮揮手說再見。  

  藍詠薇懷著不安的心情,笨拙地爬上馬,深吸口氣再輕輕一踢馬腹,她以為這樣黑星就會抬腿奔馳,哪曉得黑星站在原地連動都不動。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它連動都不動?  

  正當藍詠薇疑惑之際,黛西雅拿過一條馬鞭,「你得打它一下,否則黑星不知道你要做什麼。」  

  接過馬鞭,藍詠薇重新調整坐姿與呼吸,然後揮鞭。  

  豈料黑星像受到驚嚇似地猛然以後腿站立起來,跟著長嘯一聲,開始用驚人的速度往前奔馳,若不是藍詠薇緊抱著馬背,只怕已經摔落地了。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黑星會出現這種反應?莫非它……  

  不過藍詠薇完全沒有時間去理會黑星為什麼會這樣,現在她只想讓它停下來,但她發現了一件更可怕的事,她根本無法讓黑星停下來,因為這匹馬就像瘋了一般拚命向前奔馳,任憑她怎麼拉韁繩就是無法停下它。  

  老天,誰來救救她啊!  

  「救命啊!救命啊!」
作者: donat    時間: 2008-7-26 12:25 PM

第三章







  「魯道夫叔叔,不好了,不好了!」黛西雅驚慌失措地跑向正在花園中陪著園丁種樹的魯道夫,嘴裡不斷嚷嚷著。  

  「黛西雅,發生什麼事了?」魯道夫連頭也沒抬,雙手忙碌地將一棵小樹苗種入花圃中。  

  「她……她……」黛西雅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小手緊張地拉著魯道夫的衣袖。  

  「有話慢慢說,看你喘成這樣。」魯道夫微笑地轉過頭說著,因為黛西雅向來刁鑽頑皮,喜好惡作劇,所以對於她所說的話,魯道夫都是半信半疑的。  

  「她騎黑星走了!」  

  「誰騎黑星走了?」提到黑星,魯道夫不覺皺起眉頭,在藍月山莊中,除了穆雷,幾乎沒有人可以駕馭得了黑星,到底是誰敢如此大膽騎走黑星?  

  「就是她啊!」黛西雅幾乎快要哭出來了,原本只是想惡作劇,嚇嚇那個女人,沒想到那個女人竟然笨到真的騎上黑星,她如果再不找人去救她,恐怕她會被黑星活活摔死。  

  「黛西雅,你說的『她』到底是誰?你這樣說話沒頭沒尾的,我聽不懂。」  

  「就是讓爸爸關在房間裡的那個女人嘛!她騎上黑星走了。」  

  魯道夫頓時整個人愣在當場,「你說薇薇騎上黑星?」  

  「是啊!她說要離開這兒,所以就到馬廄騎走黑星,不管我怎麼勸她,她都不聽。」黛西雅巧妙地掩飾著自己的罪狀,急忙拖住魯道夫的手往前走,「你快去救她,我怕遲了她會被黑星活活摔死!」  

  魯道夫咬著唇,想都沒想便匆匆奔往後園的跑馬場。  

  「薇薇,你忍耐一下,我馬上去救你!」魯道夫心急的正準備騎馬去救藍詠薇時,一聲馬鳴從外面傳來,跟著一道閃電般的黑影向前衝出,往瘋狂奔馳的黑星跑去。魯道夫認得,那是穆雷!  

  沒錯,騎著馬前來救藍詠薇的,正是藍月山莊的主人穆雷·塞德尼。  

  只見穆雷沉著臉,雙手穩穩控住韁繩,以飛快的速度追上藍詠薇,同時大喊:「把手給我!」  

  早已嚇得淚流滿面藍詠薇的根本沒聽到穆雷的話,她滿腦子都是自己被黑星摔下馬背的畫面,耳裡都是呼呼的風聲,她的眼睛看不見前面,手緊緊抱住馬頸,整個人趴在馬背上。  

  「該死,你這笨女人,你想摔死嗎?把手給我!」  

  穆雷又一次大吼,這次藍詠薇聽到了。她恍恍惚惚地抬起頭,望向穆雷,穆雷見狀,連忙策馬向前,「把手給我!」  

  藍詠薇喘息著,淚眼模糊地伸出手,但在顛簸的馬背上,想抓住另一個人的手談何容易?  

  於是第一次落空了,而且藍詠薇由於極度的緊張。反而將兩人的距離拉得更開。  

  「該死!」穆雷低聲咒罵著,策馬趕到藍詠薇前面,再度對著她伸出手。「抓住我的手,快!」  

  像溺水的人想抓住什麼依靠物般,看到穆雷伸出的手,藍詠薇毫不猶豫地伸手抓住。  

  藍詠薇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感激過一個人,也從沒有想過一個男人可以這般威猛有力,居然能夠隻手將她整個人從馬背上抱起,讓她脫離那匹近乎瘋狂的馬。老天,她簡直想跪下來親吻他的腳指頭了。  

  但穆雷顯然藍詠薇沒有這等劫後餘生的慶幸心情,他摟著她奔馳一段路後,猛地拉住馬匹,冷冷開口:「你這笨女人,你活得不耐煩了嗎?」  

  他一愣,一股無法遏止的怒氣隨即溢塞在胸口,老天,若不是他蠻橫地強留自己,把自己關在房裡,她又和須冒這種陷,甚至差點送命!  

  想到這兒,氣極的她,揚手便一巴掌甩在那俊美的臉上。「你還敢說!如果不是你,我又怎麼會經歷這種危險?」  

  穆雷錯愕地瞪著她,漂亮的藍眸閃過一絲怒氣。「我?你說這一切都是我害的?」  

  「當然,若非你不分青紅皂白強行留我下來,把我關在房裡限制行動,我哪會冒險爬窗戶,又騎上這匹瘋馬,還差點被摔死呢!都是你,都是你這只冷血動物害的……」又驚又怕的情緒藍詠薇讓完全失去控制,她胡亂捶打著穆雷,嘴裡不清不楚地一陣咒罵:「你卑鄙、無恥、下流、骯髒、齷齪、自大、藐視人權、妨礙自由,你根本就是個人渣,你……」  

  「住嘴!」穆雷怒吼著,低下頭猛然用自己滾燙的唇堵住她連綿不絕的咒罵,霸道地唇瓣吸吮著她的。  



  *  *  *  *  *  *  



  她用力推開他,「你……你居然敢吻我?」撫著自己被吻過的嘴唇,藍詠薇驚愕得瞪視著她。  

  「為什麼不敢?我還想這樣做!」雙臂緊箍住她,又一次低下頭,這次他不僅僅是吻她,還把那刁鑽的舌頭探進她嘴裡,放肆又無禮地吸吮、糾纏,牙齒更輕咬著她不知所措的紅唇。  

  其實他只是想懲罰她的無知和無禮而已,因為她居然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就貿然去騎黑星,而剛剛又無禮地打了他。從來都沒有女人敢打他,所以他必須好好懲罰她一頓!但不知怎地,在品嚐過她的小嘴後,他意外地發現她是如此地柔軟、甜美,而她又是天殺地誘人。  

  是的,他必須承認,眼前的小女人的確誘人,雖然第一次看到她時就知道她的美,卻直到現在才發現她竟是如此具有誘惑力。  

  她的五官並不特別,眼睛稱得上靈活有神,鼻子也勉強算得上挺直。她的嘴形很美,唇瓣柔軟甜蜜,嘗起來讓他有意猶未盡的感覺。只是這樣平凡的五官組合起來竟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使人不不知不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而她的身材雖稍嫌嬌小,可從他剛剛擁抱的觸感來判斷,卻是玲瓏有致,該豐滿的地方豐滿,該瘦的地方幾乎不盈一握。而她全身上下最美的,應該是那頭濃密、黝黑,如黑緞般傾洩在腰際的長發和白皙的皮膚吧!  

  他向來偏好金發和紅發女人,因為這兩種女人總是特別熱情,但現在他卻很想看看她一絲不掛,只披著長發站在自己面前的樣子。  

  輕輕用拇指畫著她被吻得有點腫脹的櫻唇,適才知道黑星被騎走的怒氣已經消弭於無形,而被快速漲滿全身的慾望所取代,連開口說話的聲音都是沙啞的。「你很特別,很誘人!」  

  湊近唇,穆雷似乎又忍不住想吻她;可這回藍詠薇卻避開了,她別開臉,讓穆雷第三個吻落在她臉上。「不要!」  

  藍詠薇覺得自己快被吻得喘不過氣來了,她不是沒交過男朋友,卻是第一次遇到這種連接吻都會讓人驚心動魄的男人。老天!這男人太危險了,她得離開這地方,離開這男人遠遠的才對!  

  「我要離開,求求你讓我離開這裡好嗎?」她用雙手隔開彼此貼在一起的身軀,因為這樣做,空氣才會比較清新。  

  穆雷定定瞅著她,「你騎上黑星就是因為想離開這兒?」  

「我不是這裡的人,自然得離開這兒。」  

  他搖頭,藍眸中有一抹複雜,「我說過,除非你告訴我項鏈怎麼來的以及約瑟芬的下落,否則你別想離開這兒!」  

  「你不能把我留在這兒,我什麼都不知道。」  

  穆雷單手圈住她的纖腰,重新拉近兩人的距離,俊臉逼近她,讓溫暖的氣息吹拂在她臉上。「你哪裡都不能去,只能留在藍月山莊。」  

  「放我下去,放我下去!」藍詠薇胡亂捶打著,試圖正拖他的掌控,卻因為一個突如其來的策馬動作而整個人失去平很,慌亂中,她抓住他的衣服好穩住自己,「放我走,我不要留下來!」  

  穆雷根本不理會她的掙扎,他輕鬆一踢馬腹,讓馬開始朝著藍月山莊的方向奔跑起來。  

  呼嘯而過的風吹起她長發飄散在他臉上,他懶洋洋又帶著些許不容拒絕的堅定開口:「你得留下來,我不會讓你走的!」  

  「不要,我不要跟你回去,我要回台灣。你聽到沒,我要回台灣!」隨著馬匹的奔跑拉近距離,眼看藍月山莊已經近在咫尺,藍詠薇不由得著急起來。  

  「台灣在哪裡?你想怎麼回去?」穆雷似笑非笑地斜睨著她問。  

  「台灣在……」她陡然住口,是啊!台灣在哪裡?從地理位置而言,台灣在越過亞洲大陸的另一端,乘船從印度洋走的話也不算太遠,但她回得去嗎?就算她到了台灣,那也是兩百年前的台灣,而非她所熟悉所熱愛的土地啊!  

  「台灣在哪裡啊!」見她良久未開口,穆雷又問。因為他只在很好奇,她開口閉口所說的台灣究竟在哪裡?  

  「台灣在……」藍詠薇的話哽在喉嚨一句也接不上來,淚水更在不知不覺中滑下臉龐。  

  乍見她的淚,穆雷詫異地勒住馬,台灣是個提了會讓人流眼淚的地方嗎?否則她怎麼會未語淚先流?  

藍詠薇咬住唇,努力不讓自己的思鄉情氾濫開來,雖然她想家想得一塌糊塗,想得好想大哭一場,但是不能哭,尤其是在這個霸道又愛占人便宜的冷血動物面前,她更不能哭。  

  可越是這樣想,淚珠兒越是不聽話地滾落雙頰。  

  穆雷皺起眉頭,正想伸手為她拭淚時,魯道夫驚喜的聲音在此時傳來。  

  「薇薇,你好好吧?」  

  藍詠薇轉過頭,「魯道夫,我……」  

  魯道夫絲毫沒有察覺存在於穆雷藍詠薇和兩人之間的怪異氣氛,他只是很自然,很友善地伸手從馬背上抱藍詠薇下。「怎麼哭了?」  

  「沒有,我沒有哭。」她搖搖頭,口是心非地抹去眼淚,哪知越是這樣越是無法遏止如雨下的淚水,最後索性撲進魯道夫懷中大哭。  

  藍詠薇以為讓黑星嚇壞的魯道夫手足無措地安慰著她:「沒事,薇薇,已經沒事了。」  

  依然坐在馬背上的穆雷見狀,原本就皺在一起的眉頭如今更是舒展不開來。薇薇?她連名字都不曾告訴自己,卻讓魯道夫喊她薇薇?  

  一抹前所未有的複雜情緒啃噬著穆雷,他冷然瞪視著魯道夫和藍詠薇,半句話都沒有說就想轉身離開。  

  「穆雷!」魯道夫突然喊住他。  

  穆雷的背挺得老直,「什麼事?」  

  「我想你該好好管管黛西雅了。」  

  「什麼意思?」俐落地跳下馬,穆雷的藍眸中寒光一現。  

  「是黛西雅讓薇薇騎上黑星的,她……」  

  烏雲驟然佈滿穆雷的俊臉,他不等魯道夫說完便大吼:「把她給我找來!」  

  藍詠薇錯愕地抬起哭得紅腫的雙眼,「你想做什麼?」  

  寒霜罩臉的穆雷根本懶得開口回答,只是冷冷盯藍詠薇著和魯道夫交握的手,氣氛在一瞬間變得冷凝,幾個原本在馬槽旁照顧馬匹的馬伕也跟著放下手中的工作藉故走了開。  

  藍詠薇並不是笨蛋,她馬上猜到穆雷要懲罰黛西雅,因為黛西雅是想幫助自己逃走才這麼做,所以她走上前怒氣衝衝地問:「你想做什麼?懲罰黛西雅嗎?」  

  「你不能這麼做,她只是個孩子,根本什麼都不曉得,她只是很好心地想幫助我而已,你不能因為這樣就懲罰她!」  

  穆雷眼光一掃,「那你說我該懲罰誰呢?魯道夫嗎?」  

  「這件事和魯道夫沒有關係,你要罰就罰我好了。」  

  穆雷低下頭瞅著她,黑色髮絲垂在臉頰,讓他看起來俊美異常。「我當然會處罰你,不過現在我得先好好罰罰黛西雅。」  

  正說著時,黛西雅低著頭走了過來,她身穿一襲粉紅色洋裝,懷中抱了個洋娃娃,看起來無辜而純真。「爹地,你找我?」  

  雙手插進褲袋中,穆雷冷冷一頷首,完全沒有父親應有的慈愛。  

  「什麼事呢?」黛西雅抬起頭望著父親,眼中有一股崇拜與警衛,抱著洋娃娃的手不自覺地扭絞起來。  

  「我問你,這位小姐是怎麼離開房間的?她為什麼知道馬廄在哪裡?又怎麼會騎上黑星?」  

  黛西雅咬著唇,「我不知道。」  

  「不知道?」穆雷眼光一冷,似乎不相信。  

  黛西雅點頭,「我到的時候她已經在馬廄了,我要她別騎黑星,因為那是爹地你最心愛的一匹馬,誰都不能騎,可是她不聽,硬要騎黑星,我只好回來找魯道夫去救她。」  

  藍詠薇倒抽一口起,老天,這丫頭看起來純真得像天使,說起慌來卻鱗不紅氣不喘,如果不曉得真相的人恐怕就這麼被騙了。  

  「是嗎?」穆雷微微一笑,手中拿著的馬鞭輕輕晃動著,「黛西雅,我上次抽你是什麼時候的事?」  

  黛西雅姣好的笑臉驟然變得慘白,「我沒有說謊,我真的不知道她怎麼會騎上黑星的,我沒有說謊……」說著,豆大的淚珠滾了下來,小小的身子也抖個不停。  

  穆雷扯扯嘴,「你還是不說實話?」  

  「我沒有,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黛西雅不停搖著頭,腳下膽怯地後退著。  

  藍詠薇見狀,急忙對魯道夫說:「你快說說話,快阻止他啊!」  

  魯道夫搖頭,「你不懂,黛西雅看起來像個天使,實際上卻是個小惡魔,她需要好好管教一番。」  

  「可是她還那麼小,根本禁不起穆雷的懲罰……」  

  魯道夫還是搖頭,「薇薇,你就別管黛西雅的事了!你忘了,你自己險些因為她的惡作劇而沒命嗎?」  

  「可是……」  

  「別可是了,我們走吧!」  

  生性見不得別人受苦藍詠薇的,怎能忍受有人在她面前挨打呢!更何況那人還是因為自己才會挨打的。於是她走上前,伸手抓住穆雷就要揮下的馬鞭,「你要打就打我吧!是我自己逃出去的,也是我自己選擇要騎黑星的,和黛西雅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穆雷眯起眼睛,「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當然知道,這件事和黛西雅無關,如果你非得找個人出氣的話,那就找我好了。」她仰起高傲地頭瞪著她。  

  穆雷冷冷一笑,「你以為我不敢嗎?」  

  「我知道你當然敢,一個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就冤枉人偷東西,還藐視人權非法限制別人行動自由的人,有什麼事做不出來,又有什麼事他所不敢做的?」  

  「你……」穆雷氣得幾乎臉色發青了,他惡狠狠地盯藍詠薇著,一副很不得把她吞下肚的摸樣。  

  而藍詠薇也以為他已發怒,就要打自己了。但是出乎意料的,穆雷雖然生氣,卻沒有打她,更讓人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掉頭離去。  

  錯愕地看著穆雷挺拔的身形消失在眼前,藍詠薇幾乎不敢相信他竟然會這樣放過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  *  *  *  *  



  換上一套舒服的綿制連身洋裝,外罩羊毛披肩,藍詠薇坐在椅子上,盡情地舒展疲憊的筋骨。  

  她覺得渾身都在疼,尤其是兩條大腿簡直快伸不直,而腰更像是要斷裂似的痠軟,這些都歸功於下午那場馬上的奔馳。她並不是沒騎過馬,以前在後裡馬場甚至還曾經被封為旋風皇後,但即使是這樣,她還是讓黑星給震得骨頭幾乎散掉一般,真不敢想像如果穆雷沒有來救她的話會如何。  

  一想起穆雷,藍詠薇便情不自禁地想到兩人在馬背上的異常擁吻,直到現在她的唇還感覺得到他所帶來的熱度和壓力,心裡也存留著他大膽的舌尖在自己嘴裡挑逗的知覺;甚至有時一個失神,她會以為自己還在馬背上。老天,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她會對一個見過沒幾面的男人產生這種反映?難道她……不,不會的,她向來理智,腦筋也很清楚,怎麼可能讓區區一兩個吻就打敗呢?她還得找機會,找方法回到自己的年代呢!  

  這樣一想,藍詠薇不覺精神一振,身體上的疼痛似乎也不那麼強烈了。  

  突然,一記敲門聲響起,藍詠薇沒有多想便打開門,卻沒料到站在門口的人居然是黛西雅。  

  「黛西雅,有事嗎?」  

  黛西雅抬起頭,「魯道夫說我應該來謝謝你。」  

  「謝我?為什麼?」  

  「魯道夫說如果沒有你的話,我今天可能得挨一頓鞭子了,所以得謝謝你。」  

  「哦?如果魯道夫沒有說的話,你會來嗎?」  

  「會,因為我喜歡你。」  

  「喜歡我?為什麼?」  

  黛西雅甜甜一笑,「因為你幫助過我啊,而且和那討人厭的瑟琳娜小姐比起來,你就像我媽媽一樣溫柔又漂亮。」  

  「你媽媽?」藍詠薇不覺地笑了出來,將小黛西雅牽進房裡,安排她坐好後才又問:「黛西雅,你很喜歡你媽媽是不是?」  

「當然,媽媽好溫柔,講話又好好聽,她每天都會為我講一篇故事後蠶讓我上床睡覺,還輝為我做好多好吃的餅乾,哪像瑟琳娜,只會趕我去讀書,一面我妨礙了她和爸爸在一起的時間。」  

  「瑟琳娜又是誰?」  

  「瑟琳娜是我的家庭老師,我好討厭她,因為她好凶,都不笑,只有看到爹地時才會笑。瑟琳娜還說,要我乖一點,否則她會要爹地把我送到寄宿學校去。」  

  藍詠薇一愣,「黛西雅……」  

  黛西雅悲傷地搖頭,晶瑩的淚水滾了下來。「我不想離開這裡,也不想和爹地分開,可是爹地好聽她的話,姐姐,我該怎麼辦?」  

  藍詠薇頓時有些心疼,正想說些什麼來安慰黛西雅時,黛西雅突然破涕為笑。  

  「姐姐,你知道這房間是我媽媽以前的房間嗎?你沒來以前,我常常一個人來這裡,想像媽媽還在這房間裡,可是現在你來了,所以魯道夫叔叔說如果我要來,得先問問你。」黛西雅仰起頭期待地看著她,「我可以來這裡嗎?」  

  藍詠薇險些掉下淚來,她急急點頭。「當然,不管我在不在,你都可以近來。」  

  「真的?」  

  「真的!」  

  黛西雅高興地摟藍詠薇著的脖子香了香,然後手舞足蹈起來。「謝謝你,我就知道你和瑟琳娜不一樣,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  

  藍詠薇不禁輕笑起來,老天,真是個可人的小鬼靈精,她幾乎可以想像那個叫瑟琳娜的教師是如何地頭痛了。  

  「姐姐,你想知道這房間的秘密嗎?」突然,黛西雅神秘兮兮地問。  

  「秘密?」  

  「對啊!只有我和爹地以及媽咪才知道的秘密喔!」說著,她便拉藍詠薇著的手來到角落一面落地鏡前。「這裡有一扇門,以前我和媽咪最常在這裡玩躲貓貓,你可以陪我玩嗎?」  

  「你說這鏡子後面有一扇門?」  

  「嗯,我推給你看。」  

  黛西雅的手放在鏡框上用力一推,果然鏡子後出現一扇黑色木門,將木門打開口,一條幽暗的通道赫然出現在眼前。  

  「這是……」  

  「這是我和媽咪玩躲貓貓的地方,你願意陪我玩嗎?」  

  「當然好,可是你知道這條通道通往哪裡嗎?」  

  黛西雅搖頭,眼中卻出現一抹戒備與緊張,身子同時往外退出。「不知道,我不知道。」  

  「黛西雅,你怎麼了?黛西雅!」  

  黛西雅並沒有聽到她的呼喚,因為她已經跑得不見人影了。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黛西雅會突然跑走?難道這通道裡真有什麼秘密?放眼望去,四周除了幽黑陰暗外,就是一股刺鼻的霉味,幾乎可以確定的一點是,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因此實在很難想像裡面到底有什麼秘密。  

  一股好奇心使得藍詠薇壓下心頭的緊張與慌亂,她伸手摸著已經沾滿塵垢的牆壁,開始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這條通道並不是直的,而是有點彎曲,走著走著她突然發現一個轉角以及另一扇門。由於已經在通道裡走了一段時間,藍詠薇覺得有些呼吸困難,因此想都沒想便推開那扇門。  

  突如其來的光亮照得她幾乎睜不開眼睛,等到適應光線後,她卻讓眼前的一幕給嚇得合不攏嘴;因為有個男人正光裸著上身站在門口瞪著她,而這個男人正是她最不想見到的人——穆雷。
作者: donat    時間: 2008-7-26 12:41 PM

第四章







  藍詠薇錯愕地盯著眼前這個半裸的男人,腦中一片空白,腳也僵直在原地無法動彈,只能任由他一步步逼近自己。

  「你怎麼會在這裡?」

  穆雷走上前,眼睛動也不動地瞅著離自己只有半步距離,滿臉驚慌、頭髮上還沾著灰塵,卻美得不可思議的女人。

  藍詠薇不覺地後退一步,如果她知道這條通道是通往他的房間,那麼就算打死她,她也不會走進來。

  下意識地舔舔乾澀的唇,她緊張地扶著門,嘴裡喃喃地說:「對不起,我不知道這裡是你的房間,我馬上離開……」說話同時,她正準備退回通道。

  穆雷一把抓住她往自己懷裡帶,並一腳踢上門。「你怎麼知道要從這兒進來,是誰告訴你的?」

  兩人身軀的突然接近讓藍詠薇整個人頓時繃緊,她努力想用雙手推開彼此的距離,卻反而碰觸到他結實光滑的肌膚,這使得她像被火燙似的急著想跳開。

  「放開我,你放開我!」

  穆雷鬆開她的手,「你很怕我?」

  藍詠薇猛然瞪大眼睛,「誰會怕你這冷血動物?」

  藍詠薇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說:「所謂冷血動物就是指一個人沒血沒淚,沒有感情也沒有人性,就像章魚、烏賊、蛇蠍一樣,體內根本就沒有血液的存在。」

  她是存心想氣他的,哪知道這男人竟然只是很迷死人地撇撇嘴,甚至毫不以為意地笑了起來。

  「很有趣的稱呼,你是第一個叫我冷血動物的人,大部分的人都說我是吸血鬼轉世,或者乾脆叫我撒旦之子。不過我比較喜歡冷血動物,畢竟那也是一種生命,而且是活的,對吧?」

  「你……」藍詠薇幾乎為之氣結,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不在乎人家批評的人,當下氣呼呼地轉身。「我要走了!」

  穆雷輕輕一搖頭,身子擋在木門前。「你不能走,我有話要問你。」

  藍詠薇警覺地瞪著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如果你要問我項鏈的事,我還是那句,不知道!」

  穆雷自在的倚著門,雙手抱胸,修長結實的雙腿吊兒郎當地斜跨著。「我現在不想知道項鏈的事,我只想知道你的名字,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這自大狂妄的措辭讓藍詠薇的火氣無形中又升了上來,「對於一個被你囚禁的人來說,你似乎沒有知道名字的必要。」

  他靜靜瞅著藍詠薇被氣紅的雙頰,視線停留在她一上一下起伏不定的柔美胸前。「你好美,而且生氣的時候更美。」

  藍詠薇一怔,「你……」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叫藍詠薇,是吧?」他站起身重新走到她面前。「藍小姐,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可以嗎?」

  對他突如其來的客套,她竟然覺得有些不習慣,當下也變得結結巴巴起來。

  「呃……我……」

  「你已經見過黛西雅……」

  黛西雅?他為什麼會提起黛西雅?雖然有滿肚子疑惑,但藍詠薇只是點頭,並沒有開口詢問。

  「先說說你對黛西雅有什麼看法。」

  提起那個美麗可愛又滿腦袋鬼靈精的小天使,藍詠薇臉上不覺地浮現一朵笑容。「她是個教養良好,討人喜歡的小甜心,只是有時候似乎頑皮得太過火,讓人有些吃不消。」

  穆雷點頭,「沒錯,為了黛西雅,我找過好多家庭老師來教她,可是一個個都被她給氣走了,如果我再不想辦法的話,只怕史密斯小姐也快被氣走了。」

  「史密斯小姐?」

  「她叫瑟琳娜,是現在黛西雅的家庭老師,今天早上她已經提出辭呈,要求能夠離開這兒,所以我現在很傷腦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穆雷又跨前一步,拉近兩人的距離。「從下午你對黛西雅的態度來看,你應該是個很有愛心的人,不知道你原不願意留下來當黛西雅的家庭教師,教她一些身為淑女應該有的禮貌與知識?」

  「我……當黛西雅的家庭教師?」

  「嗯!你願意嗎?」

  「可是對你們來說,我是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連自己該怎麼回家都不知道,怎麼能當黛西雅的家庭教師呢?」

  穆雷走上前托起她姣好的小臉面對自己,「你聰明美麗、機智活潑,最重要的一點,你對孩子有耐心,光憑這點,你就可以當黛西雅的老師了。」

  「可是……」他越來越逼近的臉孔使得藍詠薇的呼吸急促起來,連舌頭也開始不聽話。

  「別可是了,算我求你,好嗎?」他低下頭,嘴唇離她不到一寸。

  「我……」藍詠薇知道自己應該把臉別開,應該拒絕他,可不知為什麼,她就是無法移動半寸,然後覆上自己的唇。

  穆雷試探地輕吻著她,卻被她圓睜的大眼給弄得哭笑不得。「小傻瓜,沒有人親嘴是睜著眼的,把眼睛閉上。」

  眼看依然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穆雷索性抱起她平躺在長臥椅上,當藍詠薇警覺到他在做什麼時,身子已被他沉沉壓住。

  「不要!」她掙扎地想正拖他的掌控,無奈聲音剛呼出口便淹沒在唇齒相接的親暱中。

  一如今天下午在馬背上,穆雷放肆又狂妄地刺探著她柔軟芳香的小嘴,大膽的舌尖與她糾纏著,同時解開她衣服扣子,讓大片雪白盡數呈現在自己眼前,指尖溫柔地輕撫搓揉著。

「小薇,你知道嗎?我一直在向上帝祈禱,希望我們能夠再有像今天下午那樣的獨處機會,沒想到上帝這麼快就把你送到我這兒來,現在說什麼我都不會讓你離開的。」

  藍詠薇拚命搖著頭,努力想擺脫他不斷加諸自己身上的吻。「不要,我要離開這兒,我……」

一陣強過一陣的快感教藍詠薇幾乎快喘不過氣來,她無法自主地抽搐著,眼睛毫無意識地瞪著天花板,原本抵出穆雷的雙手也情不自禁地圈上他脖子,彷彿在向他要求更多。

  凝望著懷中人兒低喘難耐的模樣,穆雷漂亮的眼睛變得更深更藍了,他要她!如果今天下午魯道夫沒有出現的話,肯呢感他們一回來,他便會直接帶她上床,再吻得她求饒,讓她從此不敢生出逃跑的意念。她不知道在他救她回來後,就表示她是他的人了嗎?打從第一次看到她,他就知道這女人終將屬於自己,所以他不顧一切將她留下來,為的只是滿足自己想要她的慾望,如同現在一樣。

  「小薇,說你要我。」

  穆雷臉上充滿危險侵略的奇異光彩,他不容拒絕地剝去僅存的衣物,使得她在自己身下完全赤裸。

  藍詠薇張開嘴想說什麼,但她的眼神渙散,連思緒都無法集中,只能搖著頭,無助地表達自己的抗拒。

  可是穆雷根本不理會她的抗拒,堅定地用膝蓋分開她緊閉的雙腿後,他的手指一寸寸向內游移,「說你要我!」

  一聲聲嬌喘低吟自藍詠薇口中逸出,她本能地收緊雙腿,抗拒他的侵入。「不要,我不要你!」

「要,你要我,你的身體在向我說你要我!」熟練地撫觸她極度敏感的粉嫩。

  藍詠薇幾乎要暈厥了!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小嘴張得大大的,腦袋中最後一絲理智也飄到九霄雲外。現在她只希望他能填滿自己的空虛,替自己趕走那渾身的火熱和慾望,她無意識地喊著他的名字。「穆雷,穆雷!」

  穆雷緊繃的慾望在一瞬間全部爆發開來,他迅速地站起身脫去長褲,正準備好好地愛長臥椅上這瘋狂的小女人時,一個煞風景的敲門聲卻在此時響起,同時有道聲音傳來——

  「穆雷,你在嗎?」

  穆雷低聲咒罵:「該死!」

  讓情慾沖昏頭的藍詠薇也因為這突來的打擾而整個人情形了過來,瞪著自己赤裸與滿是激情的身軀,羞愧瞬間染紅她的小臉。

  老天,她在做什麼!?和一個相識不久,也根本不瞭解的男人親熱?如果沒有這敲門聲,說不定此刻兩人已經發生關係了!想到這兒,藍詠薇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穆雷瞧出她的退縮,心中的懊惱更是無法復加。

  「小薇,我……」

  藍詠薇搖頭,默默地撿起散落在一地的衣物抱在懷裡,「你快去開門吧!魯道夫好像有什麼事找你,否則不會這時候來敲你的門。」

  穆雷一愣,魯道夫?她居然聽出在門外叫門的人是魯道夫?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無法形容的複雜感覺又依次爬上心頭,怒氣更在不知不覺中佈滿藍眸。「你怎麼知道……」

  他的話還沒問完,敲門聲再度傳來,這次敲得比上次更急。「穆雷,你到底在不在?穆雷!」

  無暇顧及藍詠薇,穆雷匆匆套上長褲走上前去開門,站在門口的,果真如藍詠薇所說,是魯道夫。

  魯道夫一臉著急,根本沒有注意到房間裡有另一個衣衫不整的藍詠薇。

  「穆雷,黛西雅不見了!」

  「你說什麼!?」

  「黛西雅不見了!」

  穆雷皺起眉頭,一張俊臉霎時佈滿寒霜,連聲音都冰冷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她不是應該在書房裡和瑟琳娜一起做功課嗎?為什麼會不見了?」

  魯道夫搖頭,「詳細情形你問瑟琳娜會比較清楚,因為他是最後見到黛西雅的人。」

  「瑟琳娜人呢?」

  「她在……」

  魯道夫話還沒說完,便聽到一個嬌滴滴的聲音說:「我在這兒!」跟著一條輕盈的人影奔上前,透入穆雷懷抱,邊哭邊說:「穆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沒有我的話,黛西雅也不會……」

  穆雷摟著瑟琳娜嬌小的身軀,低聲安慰:「別哭,你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抬起蒼白猶掛淚珠的臉,瑟琳娜抽抽噎噎地說:「你說她下去做錯事,所以我就罰她把學過的詩抄一遍,她不肯,我就打了她一下,誰知道她立刻大吵大鬧,說我是魔鬼、狐狸精、壞女人,還用墨汁弄得我一身髒,然後……然後……」

  「然後她就跑了?」看著瑟琳娜綠色的衣服上果然沾有墨汁,穆雷的臉色真是難看極了。

  「嗯!」瑟琳娜可憐兮兮地點頭。

  「該死的丫頭,早知道我就應該好好抽她一頓。」

  瑟琳娜搖頭,「不要,再怎麼說她也只是個孩子,你不能怪她,現在我們得盡快將黛西雅找回來,因為太陽已經下山,再晚就來不及了。」

  魯道夫也點頭附和:「瑟琳娜說得有理,我們得趕快找到黛西雅,免得她出意外。」

  穆雷的眉頭皺成一團,藍色眼睛也蒙上了一層陰影,「魯道夫,你派人到附近找過嗎?」

  「附近一帶她常去玩耍的地方我都找過了,可是都沒有發現,我想,她可能躲了起來,故意不讓人找到。」

  穆雷沉著臉,久久之後才說:「集合全部的人帶著獵槍和火把,我們分頭去找,務必在最短時間內找到黛西雅。」

  穆雷說完轉過身子要進入房裡換衣服,突然他想起藍詠薇還待在房裡,不知道……

  他很自然地在房內搜尋著她的身影,但偌大的房間裡空空如也,何來伊人蹤影,連方才激情餘溫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令穆雷覺得那只是他午夜夢迴的一場春夢,但那是夢嗎?他身上、嘴上都還留有她的香味,指尖也隱隱約約的感受到她的輕顫與溫潤,那怎麼會是夢呢?

  笑容在這種時候很不合時宜地浮現,一時的失神令他根本沒聽到瑟琳娜的呼喚。

  「穆雷,穆雷!」

  收起失態的笑容,穆雷回過頭,「什麼事?」

  「你會怪我嗎?如果不是我的粗心也不會發生這種事,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瑟琳娜說話的同時,眼睛餘光也瞄著房裡。奇怪,她剛剛明明看到穆雷房裡還有另一個女人,怎麼會不見了?

  「現在別說這些,先把黛西雅找到比較重要。」穆雷邊說邊穿上衣服,然後頭也不回地投入輝煌的燈火中,絲毫沒有注意到瑟琳娜眼中一閃而過的嫉妒與不甘心。



  *  *  *  *  *  *



  蜷縮在地道中,藍詠薇背靠著門,耳朵貼在門上,直到確定穆雷房中沒有任何人時,她才悄悄站起身,一步步摸索著走回自己房間。

  她的心依然怦怦跳個不停,兩頰也燙得燒人,被吻得腫脹的唇更是殘留著穆雷陽剛的男人氣息,但她拚命告訴自己他是個冷酷無情的人,不但將母親送給自己的項鏈據為己有,還非法拘留自己;如今連自己親生女人失蹤了,他卻仍舊氣定神閒地安慰著瑟琳娜,那個表面上是他女兒的家庭教師,實則是他情婦的女人!

  是的,這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依戀,即使她的身體渴望著他,她也不能放縱自己接受他,畢竟她一點都不瞭解他,不是嗎?令她擔心的是,那個可愛的黛西雅不見了啊!

  想到黛西雅,藍詠薇的步伐不自覺地加快,她得盡快換件衣服與幫忙找黛西雅,免得她出意外。

  就在她快到房間門口時,不知打哪兒伸出來的一隻手拉住她的裙襬。「姐姐……」

  藍詠薇的魂幾乎給嚇掉一半,「誰?」

  「是我,我是黛西雅。」

  「黛西雅?是你?」摸著黛西雅冰冷的小手,藍詠薇驚喜地蹲下身子。「你怎麼會在這兒?大家找你找得快瘋了!」

  黑暗中,黛西雅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彷彿哭過似的。「我一直都在這兒,哪裡都沒有去。」

  「可是瑟琳娜說……」

  「她說我是個小惡魔,對不對?」

  藍詠薇搖頭,「沒有,她只是不停地責怪自己,不該對你那麼嚴厲。」

  「那時因為魯道夫叔叔也在場,如果魯道夫叔叔不在,她就會在爹地面前說我壞話,要爹地把我送走。」

  「所以你就潑她墨汁!」

  「我沒有潑她,是她強迫我寫字背書,還罵我是沒人要的小惡魔,甚至想拿棍子打我,我當然就跑開了,跑開的時候不小心撞倒桌子,墨汁就那樣灑在她裙子上。」

  藍詠薇不覺地皺起秀眉,她實在無法相信黛西雅的話,因為她曾經親眼見識到這小丫頭是怎麼面不改色地說謊,可是看她獨自一人躲在地道中又好不可憐。

  「黛西雅,瑟琳娜一直都這樣對你嗎?」

  「是啊!她很討厭我,巴不得爹地早點把我送走。」

  「那你爹地知不知道?」

  黛西雅沮喪地垂下頭。

  「爹地只聽瑟琳娜的話,他根本就不管我,姐姐,我該怎麼辦?爹地會不會真的把我送走?」

  「不會的,我不會讓他把你送走的。」

  「我不相信,你又不是我的家庭教師,爹地不會聽你的話。」

  「我可以請你爹地讓我當你的家庭教師,這樣他就會聽我的話,不把你送走了。」

  「真的?」她的眼中綻放出喜悅的光芒。

  「騙人的是小狗!」

  黛西雅高興地投入藍詠薇懷中,親熱地吻著她的臉頰。「我好高興,你真的要當我的家庭教師了,我拚命向上帝祈禱,希望你能當我的家庭教師,果然上帝就聽我的話了。」

  這和父親一模一樣的語氣讓藍詠薇不自覺地笑了出來,「黛西雅,你遇到困難都會向上帝祈禱嗎?」

  「是啊!這是地地教我的,只要爹地告訴我的,我都牢牢記在心裡。」

  不知怎地,藍詠薇的眼睛竟然有點濕潤,這孩子竟是如此崇拜她的父親,而她的父親所給她的又是什麼?除了寬裕富足的生活外,就是一個換過一個的家庭教師。但小黛西雅想要的,可能只是父親的一個微笑和鼓勵,所以她才會想盡方法逼走家庭教師,好讓父親注意到她,但是穆雷又是如何對她的?

  藍詠薇心疼地牽起黛西雅的手走進自己房裡,「我替你洗洗臉,然後我們去找你爹地,好不好?」

  豈料黛西雅卻拒絕了,「爹地和魯道夫叔叔一定都在外面找我,如果他們知道我和你一起躲在密道裡,一定會大發雷霆。」

  詫異地看著眼前這個不及自己腰高的小女還,藍詠薇疑惑地蹲了下來,「那你說該怎麼辦?」

  「這條密道可以通到樹林,我們只要到樹林裡找個地方躲起來,然後你去告訴爹地說發現我躲在那裡,這樣我們兩個就不會受罰了。」

  說完,她便拉著藍詠薇重新走到密道裡,經過長長一段黑暗後,密道的盡頭果然是樹林,而且正只那天她第一次來到的樹林。

  「這裡是……」藍詠薇喜出望外地看著這片樹林,雖然現在四週一片漆黑,但憑著今晚明亮的月光,她還是認了出來。

  「這裡是爹地和魯道夫叔叔打獵的地方,沒有很多陷阱,我們要小心一點走,找個好地方藏起來。」

  「黛西雅,等一下,我想……」

  藍詠薇急著想找那天自己掉落的地點,因為她會掉在這裡,表示這地方有著時空裂縫,只要找到那裂縫,她就可以回去了。

  可是當她一回頭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林子,黛西雅已經不見蹤影了!

  「黛西雅,你在哪裡?黛西雅!」藍詠薇急得放聲大喊,但任憑她怎麼喊就是沒有回應,這讓她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一個人摸不著方向在樹林裡團團轉,只希望能找到黛西雅。

  夜是黑色,樹林也是黑的,只有月光的照射可以讓人暫時看清週遭一切,但是當月亮也沒烏雲遮住時,大地變得更加淒厲恐怖,什麼也看不到。對樹林完全陌生的藍詠薇來說,眼前的一片黑暗讓她慌得像只無頭蒼蠅般亂闖,自然也沒有看到眼前有個陷阱正在等著她,等她發現時,整個人已經摔落在陷阱裡。
作者: donat    時間: 2008-7-26 12:42 PM

第五章







藍詠薇是讓腳踝上那劇烈的疼痛給痛醒的!

  怔愣地望著頭頂上的璀璨星空,疼痛使得她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更別提是否還記得發生什麼事。

  花了好一會兒時間,她終於想起自己是怎麼來到這漆黑的樹林,又是怎麼和黛西雅失散而掉落陷阱裡。只是現在她要怎麼出去呢?

  忍著痛站起身,藍詠薇就著目光用手摸索,試圖尋找可以攀爬或施力的地方,但在一陣摸索之下,她卻摸到一樣很奇怪的東西,這使得她猛然抽回手呆立在當場。

  難道這裡有動物掉進來嗎?很可能,因為塞德尼家族的人做這麼多陷阱為的就是捕捉獵物,但那東西並不像動物的皮毛或屍首,反而像是人類的衣服……

  一股寒氣從藍詠薇腰間一寸寸往上爬到背脊,甚至連頭皮都開始發麻,空氣中一片死寂,只聽得見她混濁緊張的呼吸聲,連牙齒也不由自主地打扎顫。

  不敢回頭,也不敢張開眼睛,她就這樣在原地站了良久,直到胸口那幾乎快喘不過氣的緊張稍稍紓解後,她才緩緩低下頭去看剛剛自己摸到的東西。那是……那是一具死人骨骸,而且還是穿著衣服的。

  「啊——」淒厲的叫聲劃破夜空的寧靜,藍詠薇也聽到了,卻不知道這聲音是她自己所發出去的,因為在她的意識可以分辨一切之前,她已經暈了過去。



  *  *  *  *  *  *



  穆雷是第一個聽到叫聲趕過來。

  「小薇,你在哪裡?小薇!」

  但回應他的,只有冷冷吹過的風,何來藍詠薇的蹤影?小心翼翼地避開可能踩到的陷阱,穆雷不死心地繼續呼喚:「小薇,小薇——」

  他的呼吸依然沒有得到任何回答,難道剛才聽錯了?不可能的,雖然他們才認識沒多久,可對她的一顰一笑,乃至聲音表情他都瞭若指掌,就像認識了一輩子那樣熟悉,怎麼可能會聽錯!

  正想著時,魯道夫和一群拿著火把的壯丁也趕到了。「如何?找到了嗎?」穆雷搖頭,望向跟在魯道夫身後,早已哭成淚人兒的黛西雅。「黛西雅,藍小姐真的是在這裡不見了?」

  「嗯!我和她一起走到這附近,誰知道一回頭她就不見了。」豆大的淚珠像斷線的珍珠不住滾落黛西雅臉龐,她抽噎地拉著穆雷的手說:「爹地,姐姐不會有事吧?她不會像媽咪一樣再也不回來了吧?」

  提起約瑟芬,穆雷的心便揪成一團,他面色凝重地蹲下身子輕輕抹去黛西雅的淚。現在。他已無心計較為什麼藍詠薇會和黛西雅在一起,也不去想該如何懲罰黛西雅的淘氣,他只想盡快找到那個黑髮妖精,因為他不想再有任何不幸發生在藍月山莊裡。

  「黛西雅,爹地一定會找到藍小姐的,你先跟魯道夫回去,嗯?」

  「我不要,我要看到姐姐平安無事,否則我不回去!」

  穆雷詫異地看著小女兒,似乎對她會如此喜歡藍詠薇感到驚訝,但其實也無需驚訝,他自己不也眷戀著那黑髮妖精嗎?

  突然,魯道夫神色匆匆地走過來,「穆雷,找到了!」

  穆雷一喜,連忙站起身,「她在哪裡?」

  「她掉進陷阱裡,所以我們剛才怎麼找都找不到她。」

  「我去看看。」他急著想去看看心所懸念的黑髮妖精。

  可是魯道夫卻喊住他:「等等,穆雷!」

  「什麼事?」

  「她不是一個人在陷阱裡……」魯道夫臉上有一抹猶豫。

  「什麼意思?你說還有另一個人跟她在一起?」

  「嗯!」魯道夫艱澀地點頭,「我想你去看了就會知道。」

  懷著滿肚子疑雲,穆雷來到這個位在樹林深處,早被人遺忘多年的陷阱旁。

  藉著通紅的火把,他一眼就看出那個昏倒在陷阱裡的,正只那倔強又聰慧的黑髮精靈,不過因為火把的照射,使他也看到了在藍詠薇身旁那具早已化成骨骸的屍首。

  「那是……」不祥的氣氛瞬間充塞在幽暗樹林裡,穆雷心上也仿若被一塊石頭緊緊壓住。

  「我想你應該知道那是誰才對。」魯道夫說著,眼中閃過一絲快得無法辨認的詭異。

  的確,不消跳下陷阱仔細看,光是骨骸頸子上那串金閃閃的項鏈就已經說明了一個事實,這具骨骸正是失蹤已久的約瑟芬。

  穆雷搖著頭,俊臉頓時變得蒼白,胸口更是一上一下劇烈起伏著。「原來你在這兒。」

  魯道夫也無法置信地說:「我們一直以為她去找道格拉斯,想不到……」

  是的,在約瑟芬失蹤之初的眾多傳言中,其中一個傳言便是她和魯道夫的哥哥道格拉斯私奔,這點連穆雷自己也相信了,因為約瑟芬和道格拉斯之間確實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感情存在,沒想到她竟然會在這裡。老天,她是怎麼獨自一人面對空曠無人的樹林,又是怎麼閉上眼睛,嚥下最後一口氣的?

  想到這兒,穆雷覺得心在抽痛,全身更是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但現在不是他回想過去和傷心的時候,他得先把藍詠薇救出來再說!

  於是他一躍而下,打算背起暈厥過去的藍詠薇爬出洞口,誰知他的手才剛剛碰觸到藍詠薇,她的眼睛便睜開了。

  她的眼神渙散沒有焦點,身體更是冰冷得嚇人。

  「我……我……」

  穆雷趕緊將她擁入懷中,不讓她看見身旁那駭人的骨骸,「沒事,沒事了。」

  手緊緊抓住穆雷的衣服,她語意不清,斷斷續續地說著:「我看見了……看見了……」

  「小薇,你什麼都沒看見,只是在做夢,知道嗎?」穆雷低聲安慰著,努力想將她所看到的一切自她腦海中抹去。

  「可是……」

  「沒有可是,來,我抱你上去!」

  輕輕舉起藍詠薇,讓她爬出陷阱後,穆雷這才準備往上爬,豈料藍詠薇竟然趁著眾人忙於拉他們兩人上來的空檔回過頭。當然,她又一次證實了自己不是在做夢,她的確看到了一具屍體,而且是一具已經化為骸骨的屍體,這是事實上使得她眼前一黑,整個人隨即軟軟地往下滑……



  *  *  *  *  *  *



  夢裡……

  藍詠薇不知道自己在做夢,她只是拚命地跑,拚命地想擺脫那如影隨形的骷髏,奈何不管她跑到哪兒,骷髏始終都跟著她。

  「你放過我吧!我不認識你,又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跟著我?」

  骷髏咯咯笑著,拿起掛在脖子上的項鏈示意藍詠薇看。

  藍詠薇驚悸地瞪著那條似曾相識的項鏈,新月形、一枝箭,那不是母親送給自己的項鏈嗎?不,她明明記得項鏈被穆雷拿走了,為什麼這骷髏身上會有項鏈?難道是……

  「你是約瑟芬?」

  骷髏點點頭,伸手想抓藍詠薇。

  「不要,你別過來,別過來……」她驚恐地往後退,但右手卻被骷髏抓個正著,「放開我,你放開我……」

  「小薇,小薇!」穆雷一手輕拍著藍詠薇的臉頰,另一手抓住她在空中亂揮的手,想喚醒在做惡夢的她。「小薇,你醒醒,小薇!」

  「不要!」藍詠薇猛然坐起身,眼睛瞪得老大,涔涔汗水弄得她一身濕。

  「小薇,沒事了,沒事了。」輕輕抹去她滿臉的淚水和汗水,穆雷有些不捨地親親她。

  「我……」她餘悸猶存地抓住穆雷的手,「我夢見約瑟芬,她……她……」

  「約瑟芬?」穆雷不覺地蹙起雙眉。

  「我夢見她要來抓我,她要抓我……」

  「不會的,你只是在做惡夢,夢醒就沒事了,別想那麼多。」

  「是真的,我夢見她變成骷髏一直追著我跑,不管我跑到哪裡她都不放過我,我……我好怕……好怕……」

  「小傻瓜,看著我!」穆雷托起她驚嚇過度的臉龐面對自己,「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穆雷。」她怎麼可能忘記他呢?就算做夢,她也會夢見這個英俊又帶有幾分邪惡的男人。

  「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摟過她的身子讓她看著窗外的一片陽光,「太陽都已經曬屁股了,而你卻還夢話連篇,快醒醒,黛西雅等著要見你呢!」

  「黛西雅?」

  「是啊!她很擔心你,一直吵著要來看你,我想她是真的喜歡上你了。」

  提起黛西雅,藍詠薇突然想到那天夜裡的情形,「黛西雅她還好吧?我是說我找不到她……」

  「她已經把經過都告訴我了,你放心,她沒事的,倒是你……」穆雷低下頭湊近她,「你蒼白得令我心痛,我得想辦法讓你恢復氣色不可!阿加莎,麻煩你替我倒一杯威士忌來。」

  直到這時,藍詠薇才赫然發現房裡還有其他人在。那是一個清瘦的老太婆,年紀大約在五六十歲之間,也可能更多一些,因為她臉上佈滿皺紋,而鬢髮也幾乎全白。

  只見這名叫阿加莎的老太婆冷冷點點頭,銳利的視線留在藍詠薇身上,嘴角浮起一抹古怪的笑容。「醒了就好,如果被抓去當替身,那就太可惜了。」

  穆雷臉色一凜,「別胡說八道,快去幫我倒威士忌。」

  這回阿加莎沒再說話,但凝視藍詠薇的眼神卻讓她不寒而慄,等阿加莎一離開房間,藍詠薇立即開口:「她是誰?為什麼會那樣看人?」

  「她是魯道夫的母親,也是我的奶媽,你別介意,她其實是一個好人,不過戒心比較重罷了!」

  藍詠薇詫異極了,魯道夫的母親?那是總是滿臉笑容,總喜歡幫助別人的魯道夫,竟有這麼一位不苟言笑的嚴厲母親?如非親眼看到,還真令人無法相信。

  沒多久,阿加莎端著威士忌回來,瞪視藍詠薇的眼睛依然充滿不友善。

  穆雷毫不在意地揮揮手。

  「你下午吧!有事我會搖鈴的。」

  他將威士忌端到藍詠薇嘴邊,「來,把它喝掉。」

「不要,我不會喝酒!」別說喝,光是聞到威士忌那嗆鼻的味道,藍詠薇就覺得自己快醉了。

  「不成,你太蒼白了,得喝點酒鎮鎮心神。」說著他自己喝了一口,然後以口對口的方式,硬是將酒灌入藍詠薇嘴裡。

  她頓時又嗆又咳,一張小臉漲得通紅,穆雷詫異極了,「老天,你真的不會喝酒?」

  「你……」她憤怒地瞪視著他,「我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謊話,是你不相信我,就像現在,我明明告訴你我不會喝酒,你偏偏要喂我,你……你真是可惡透頂!」

  穆雷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張紅的美麗小臉,又一次證明生氣的她是最美的,也因此他總愛逗她,總想看她生氣的樣子,只是再這樣下去,他怕自己將會忍不住當場要了她!

  於是穆雷故作鎮定地放下酒杯,走到窗戶邊拉下窗簾,將陽光隔絕在窗外。

  「你的腳受傷了,我去找醫生來幫你換藥。」

  提起腳,藍詠薇這才想起自己跌落陷阱時也連帶扭傷腳踝,不過她現在最關心的不是自己的腳,而是那局孤伶伶躺在洞穴中,不知經過多久才被發現的屍首。

  「那個人是不是約瑟芬?」依照直覺判斷,她猜那個人應該是約瑟芬。

  穆雷已經走到門口的腳步因此停頓下來,「沒錯,她的確是約瑟芬。」

  「她……為什麼會掉進陷阱裡?」

  他重新走回床邊坐了下來,「應該和你一樣,不小心掉進去的。」

  不小心掉進去的?一種莫名的感覺讓藍詠薇無法相信約瑟芬真是不小心掉進去的,但她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裡奇怪,更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那麼湊巧掉進那個陷阱裡?難道冥冥中有什麼安排嗎?

  想到這兒,她就想到夢中約瑟芬化成一身白骨追著自己跑的摸樣,這讓她不由自主地打著哆嗦。

  她的一舉一動穆雷全看在眼裡,「怎麼?會冷嗎?」

  「沒有,我只是想到約瑟芬……」

  「別想了,我會處理約瑟芬的事,現在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扶著藍詠薇躺下,穆雷細心地為她蓋上被子。

  「不要,我不要一個人睡在這兒,我不要一個人留在她房裡。」

  他輕輕一笑,「這是我的房間,你可以放心。」

  「你的房間?」

  「是啊!你沒發現嗎?」

  藍詠薇疑惑地推開被子坐起身,仔細打量著週遭的一切。

  這是個非常寬敞的房間,除了她現在所置身的這張有頂蓋、四周垂落著繡帷的大床外,就是滿室織工細膩的法國錦織與吊飾。

  離床幾公尺遠的地方有一個壁爐,壁爐上掛著兩枝交叉擺放的獵槍,而底下的壁爐裡正燒著柴火,熊熊火光照紅了地上的長毛波斯地毯,也為偌大的房間增添一絲暖意;天花板是洛可可式的灰泥細工,中間垂落一盞水晶吊燈,一看就知道主人是生活豪奢糜爛的貴族。

  藍詠薇的視線停留在靠窗牆壁那張模仿埃及及河船的長臥椅,不知怎地,她總覺得那張長臥椅有點似曾相識,彷彿她曾經在那上頭躺過似的。

  穆雷也注意到藍詠薇的視線所在,他微微扯動嘴角,卻沒說什麼。

  「現在可以放心一個人睡覺了嗎?」

  哪知她還是搖頭。

  「不要,我不要一個熱鬧留在這兒,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穆雷的藍眸驟然變深,「小薇,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藍詠薇發現自己說錯話了,於是她漲紅臉,兩手亂揮急著解釋:「我是說你可以待在房裡……不是,我是說我睡覺時,你可以待在房裡,也不對,我……」

  她這又羞又急的摸樣看得穆雷啞然失笑,心中升起一絲不忍,知道她仍為昨天夜裡的事情驚懼著,於是柔聲說:「我知道,我不會離開的,我會一直待在這兒,讓你眼睛一睜開就可以看到我,行嗎?」

  藍詠薇羞到連脖子都漲得通紅,急忙鑽進被窩裡,讓自己從頭到腳都讓被子緊緊蓋住,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穆雷見狀又哈哈大笑,上帝,她真是個矛盾的小東西,前一刻還像座即將爆發的小火山,現在又羞得不敢見人,如果上了床會是什麼樣子呢?

  思及此,他覺得自己胯下的慾望蠢蠢欲動,渾身也因為想要她而變得僵硬、疼痛,但他不能!她才剛經歷一場人間慘劇,心情上一定還沒調適過來,否則怎麼會開口要求自己留下來陪她呢?

  再說,約瑟芬的葬禮也得審慎處理才行,不管怎麼說她都曾是自己的妻子,雖然他從沒愛過……



  *  *  *  *  *  *



  藍詠薇認為自己一定是在做夢,因為只有在夢中,穆雷才會這般熱情又溫柔地吻她、愛她。

  輕嘆口氣,她滿足地迎向那溫暖來源,渴望更多的愛撫與憐惜,小腦袋瓜不安分地左右擺動,試圖尋找更舒服的姿勢。哪知一個沙啞低沉的聲音突然在她耳邊響起——

  「小東西,你再這樣亂動,後果我可不負責喔!」

  這聲音讓藍詠薇驟然驚醒,眼簾微啟,迎接她的是一對藍得誘人的漂亮眼眸。「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這是我的插,我不睡這兒,又要睡哪兒呢?」穆雷好章以暇地盯著他慌張失措的黑髮小妖精看,看來那個他所熟悉又渾身帶刺的回來了。

  藍詠薇的腦袋轟然一響,整個人愣在當場。他的床……這是他的床!既是他的床,那自己怎麼會在他床上?

  「你……我……」她結結巴巴,一句話都說不完全。

  「你忘了?」見她一臉茫然,穆雷故意輕嘆口氣,「看樣子你真的忘了,不過沒關係,我可以提醒你……」

  他伸手想拉藍詠薇,卻被她閃開,同時也將床上唯一的被子拉走,路出他光裸精壯的身軀。

  「啊!」乍見他的赤裸,藍詠薇詫異地用手摀住自己的臉,眼睛卻忍不住好奇地透過指縫偷覷著他。

  他的肩膀寬闊,胸膛厚實,正好和腰身形成一個倒三角形,而他的腿修長筆直,腿上佈滿細細的性感毛髮,其實不僅是腿,連他的身上也是如此,可以說這個男人渾身上下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

  笑容洋溢在穆雷好看得過分的臉上,他輕鬆地拉過藍詠薇擁入懷中,滾燙的唇搜尋著她的甜美。

  「還滿意嗎?」

  雙手抵出他的胸膛,她努力拉開彼此的距離,明知故問地道:「什麼滿不滿意?」

  「你對我的身材還滿意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請你現在離開,否則我要叫了!」

  「你叫吧!藍月山莊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你睡在同一張床上,現在不管你怎麼說,都沒有人會相信你的。」他捧住她的臉讓彼此相對,「而且你忘了嗎?是你要我別走,要我留下來陪你的。」

  藍詠薇一愣,紅雲從她臉上蔓延到雪白的脖子上,連肩膀也一片火燙。她想起自己是怎麼脫險,又是怎麼睡在他床上,還哀求他留下來陪自己。老天,她一定讓約瑟芬給嚇傻了,否則怎麼會開口要這只好色又冷血的色狼留下來呢?

  眼睛偷瞄著兩人間的空隙,她想找出可以逃走的方法,但聰明如穆雷怎麼會看不出她在想什麼?當下將她壓倒在床上,兩手將她的手臂高舉過頭,身子也跟著沉沉地壓住她。「這次說什麼我都不會再讓你從我身邊逃走了!」

  「不要,我們這樣做是不對的,我和你是……」

「你又想說你來自未來,而我們是不同時代的人嗎?」穆雷搖頭,黝黑的發絲垂落在臉龐。他有著極好看的側面。「對我來說,你是一個美麗又聰明有勇氣的女人,至於你從哪裡來,是什麼時候的人都無所謂,我也不在乎。」

  「可是我得回我的時代去,我不能留在這裡。」

  「那我們就當一對露水鴛鴦,只求一夜歡愉。」穆雷低下頭吻她雪白的頸項。

  「約瑟芬……」

「她的後事我已經處理好,而且你就是她帶來給我的女人,你想她會在意嗎?」

  他不住落下的吻,加上一席似是而非的話讓藍詠薇聽得迷迷糊糊,衣服在一瞬間讓他剝得精光。「我不懂,為什麼……」

  「你不需要懂,你只要專心做我的女人,讓我愛你就好了!」他灼熱的唇含弄著她,修長的大手沿著腰際而下。

  如觸電般的快感教藍詠薇幾乎暈厥過去,玲瓏美好的嬌軀不住扭動著,整個人無意識地弓起身子,讓他的唇可以吻得更深,要得更多。

  穆雷餓的呼吸因著懷中人兒的激動而變得混濁,慾望也迅速地腫脹起來,他像情竇初開的小夥子,一舉將自己埋入那溫暖濕潤的谷地裡,如願以償地佔有這個他從第一眼看到就想據為己有的女人。
作者: donat    時間: 2008-7-26 12:44 PM

第六章






  翻過身子,將臉埋入柔軟的枕頭裡,藍詠薇羞愧得想趕嘴一頭悶死算了!

  她居然和那個狂妄無情又自大的冷血動物上床了,雖然上過一次床不代表什麼,以後兩人也「鐵定」沒有下一次,但她就是覺得自己吃了虧,而且是很大很大的虧,她該找誰要回她應有的公道呢?

  神啊!救救我吧!能不能現在就把我變回二十實際末的台灣?我寧可回去那個空氣污染、交通擁擠,外加物價昂貴又行政效率不彰的蕞爾小島啊!

  但是神顯然沒有聽到的呼喚,因為穆雷那修長健美的身軀正緩緩覆蓋在她身上,讓兩人又一次緊密像貼。

  「在想什麼?」他低聲問著,手指撥開她散亂的黑髮,輕啄那渾圓的肩頭。

  藍詠薇根本懶得理他,只是更緊密地把頭藏在枕頭中。

  一抹寵愛的笑浮上穆雷嘴角,手掌來回愛撫她光滑的背脊,「還生我的氣嗎?氣我弄疼了你?」

  她還是一味躲著他不講話。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第一次,如果我知道的話就不會那麼粗魯了。」他好聲好氣地陪罪,手指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地伸到她胸前,老練地尋找她敏感的蓓蕾。

  「不要!」

  藍詠薇倒抽一口氣地彈了起來,想揮走他那有如魔力的手,可這麼一來,卻讓自己完全落入他的掌握中。

  緊緊將她抱在懷裡,穆雷邊咬她的耳垂邊說:「小薇,別抗拒我,你也知道我們之間有無法抵抗的吸引裡存在,為什麼你好要百般抗拒呢?」

  「這是不對的,這樣做是不對的!」她神智混亂地說著,連自己都不曉得自己在抗拒什麼。

  「男歡女愛有什麼不對的?男女結合本就天經地義,否則人類怎麼繁衍子孫呢?或者你要告訴我你是清教徒,不准和丈夫以外的男人上床?」

  藍詠薇轉過身子瞪著他。

  「你……你這無恥之徒,你竟然敢說這種話?」

「有什麼不對嗎?女人天生都是淫蕩的,即使是修女也有想要男人的時候,更何況是你。小薇,承認自己的慾望並不可恥,可恥的是你明明很想要它,卻又把它想得淫穢無比,那才是真正的無恥。」

  她幾乎為之氣結,原來這就是他的真面目,原來他就是這樣騙取無數女人的身體,難怪約瑟芬會突然失蹤,畢竟有哪個女人忍受得了自己的丈夫是個無惡不作的淫棍呢?換作是她,她也寧可自己一人孤獨死在樹林裡,而不願面對無恥的他。

  「放開我,我要回自己的房間去!」藍詠薇掙扎地想離開他的掌控。

  「不,你根本不想走,你要我,你口是心非,你只是在賭氣罷了,對不對?」將她壓在自己身下,穆雷邊說邊吻著她嫣紅的唇。

  「不對,我不是……」

  她倔強地搖頭拒絕,卻因為他突如其來的進入而止住所有的話語,老天,他怎麼能這樣,他怎麼能這樣呢?

  「小薇,別發呆,讓我好好愛你。」他景靜止不動地等候著她,待她適應自己的存在後,更堅定地給予第一次抽送。

  藍詠薇腦袋混亂得不知怎麼辦才好,只能咬著唇,任由自己隨著他的律動起伏,讓身體去主宰一切,讓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讓這個邪惡男子將她帶上歡愉頂端。



  *  *  *  *  *  *



  清晨天剛亮,藍詠薇便醒了過來,而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穆雷那張極好看,極富男性氣息的臉龐。她是第一次在這麼近距離下看他,雖然早就知道他是個罕見的美男子,但近看下的他卻益發俊美。

  他的五官端正瀟灑,天庭飽滿,一頭如緞黑髮散落在枕頭上,讓睡夢中的他困難起來更增添幾許脆弱。那對湛藍、深邃,又帶有幾許邪氣的眼睛如今是緊閉著的,但藍詠薇記得,當他醒著時,那雙眼睛是怎麼地教人深陷其中而無法自拔,而自己不正是如此嗎?

  是的,她已經陷入穆雷所編織中無法脫身,縱使她極力想逃避,極力否認存在於兩人之間那強大的吸引力,卻還是在他一個個的強吻中陷落了,而且還無恥地渴望著他,否則何來昨晚那一次次的熾熱狂情呢?

  這個認知讓藍詠薇徹底慌了手腳,顧不得穆雷的手還擱在她腰上,腿更是纏在她腳上,她急忙抽身從地上拾起自己散落一地的衣物,隨意穿上後便奪門而出。

  她無意識地在藍月山莊中走著,心事重重不斷想著自己來到這裡後所發生的一切,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正往花園中央的池塘走去,直到一個蒼老冰冷的聲音提醒她。

  「再過去的話,你會跌進水裡的!」

  藍詠薇猛然回過神,果然發現再前進個二步,自己就要掉進水裡成為落湯雞了!她感激地回過頭想說謝謝,卻愕然看到一對冰冷的灰眼,「你是……」

  她認得這位老婦人就是魯道夫的母親,也就是穆雷的奶媽,叫阿加莎。

  阿加莎高傲地看著藍詠薇,銳利的眼神彷彿要穿透人的靈魂似的,教她渾身不對勁。

  「對不起,我……我想先離開。」

  她很少像這樣臨陣脫逃,即便是面對穆雷那樣極富侵略性的男子,她也很少有這種急著想避開的念頭,但現在她卻只想著要如何讓自己盡快離開這裡。

  豈料阿加莎卻開口道:「你和她長得很像!」

  「她?」藍詠薇疑惑地皺起眉頭。

  「就是穆雷的妻子約瑟芬。」

  「約瑟芬?」她有些愕然。

  「對!你和她很像,簡直可以說一模一樣。」

  「不可能,我根本不認識她,且我是台灣人而她是英國人,怎麼可能會長得一樣呢?」

  阿加莎不理會藍詠薇,繼續說:「不僅是你,幾乎所有藍月山莊的新娘都很像,一個個被她們的男子,被她們的丈夫背叛、拋棄,最後鬱鬱而終,甚至像約瑟芬這樣死於非命。你知道約瑟芬是怎麼到藍月山莊的嗎?」

  藍詠薇搖頭,對於阿加莎的話感到莫名其妙,更由衷無法形容的恐懼。不知威嚇,她總覺得應該遠離阿加莎,遠離穆雷,遠離藍月山莊的一切是非。

  但穆雷強烈的吸引裡,以及她對藍月山莊和約瑟芬的好奇,使得她留了下來。

  「約瑟芬和你一樣,都是被穆雷撿回來的,穆雷收留她,照顧她,最後還娶了她,可是他並不愛她,因為塞德尼家族的男人都是薄情寡義、風流好色的壞胚子,女人對他們來說,只是供玩樂暖床用,妻子更只是他們生兒育女傳宗接代的工具。穆雷的父親如此,穆雷更是如此,他娶了約瑟芬,卻也同時在其他地方養著情婦,這樣的男人值得愛嗎?」

  若非身旁有樹幹可以倚靠,只怕藍詠薇已經滑到地上去了。老天,阿加莎這番話不正和穆雷昨晚所說的不謀而合?正因為他視女人為洩慾玩樂的工具,所以他可以不顧她們的身份地位,輕易地挑起她們的慾望。那麼對他來說,自己也只是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嗎?

  阿加莎微微一笑,銳利的眼中射出一道異樣光彩,「雖然塞德尼家則的男人都風流倜儻,但他們的醋勁也比任何人來得大,甚至連自己的女人多看別的男人一眼都不準!曾經有個塞德尼的男人用一把利刃刺進妻子的胸口,只因為她和馬伕說了一句『謝謝你』。」

  藍詠薇全身的寒毛全豎了起來,這是什麼跟什麼?竟然會有這種事發生!而阿加莎又為什麼要告訴自己這些事?她在警告自己什麼嗎?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和塞德尼家族的男人一點關係也沒有,更不是藍月山莊的新娘,你沒有必要告訴我這些。」

  阿加莎冷冷一哼,「是嗎?當你發現約瑟芬的屍體時,你和穆雷的命運就已經連在一起了,而且你們的事或許瞞得過路道,卻瞞不了我的眼睛!我會告訴你只是要你小心,穆雷是個危險的男人,如果你夠聰明,不想受傷害的話,最好離他遠一點,免得重蹈約瑟芬的覆轍。」

  藍詠薇越聽越糊塗了,她搖頭問道:「我不懂,我和穆雷、約瑟芬,以及魯道夫之間會有什麼關係?」

  阿加莎猛然睜大眼睛,「當然有關係,你別忘了約瑟芬是怎麼死的,而那個凶手現在還在藍月山莊裡!」

  聰明如藍詠薇,當然立刻想到穆雷,也想到他看到約瑟芬屍體時的鎮定反映,更想到他居然還嫩能夠泰然自若地和自己做愛?試問,天底下有幾個男人可以在處理妻子的後事之際,還嫩能夠和別的男人瘋狂做愛到天亮?

  藍詠薇讓自己這個聯想給嚇得臉色慘白,「你是說穆雷……殺了約瑟芬?」

  阿加莎似笑非笑地搖頭,「我可沒有這麼多,但是少接近那個男人絕對是對的,相信魯道夫也會同意我的看法。」

  「魯道夫?這和魯道夫又有什麼關係?」

  「自然有關係,因為魯道夫他……」

  「媽,不要說了!」

  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傳來,藍詠薇聽出那是魯道夫的聲音。

  乍見兒子,阿加莎臉上浮現一抹笑容。「魯道夫,你來了。我正和藍小姐談你的事呢!」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而且你這樣莫名其妙和薇薇說這麼多話,會嚇著她的!」魯道夫不耐煩地說道,一面拉著藍詠薇離開,顯然不想讓母親繼續說下去。

  第一次見到溫和的魯道夫以如此態度說話,而且那個人還是他的母親哪!藍詠薇有些意外,「魯道夫,你……」

  魯道夫歉然地搖頭,「對不起,我母親她有點奇怪,你別介意。」

  「不,怎麼會呢?你母親告訴我很多我以前都不知道的事,我還得謝謝她呢!」

「哦?她告訴你什麼事?」魯道夫眼中精光一現,音調也不自覺地提高。

  「她說我和約瑟芬和像,這是真的嗎?」

  他微微一愣,靜靜盯著她姣好美麗的容顏瞧,久久之後才開口:「沒有,依照你的說法,你是來自未來世界的東方人,約瑟芬則是道地的西方人,你們兩人怎麼會相像呢?」

  「不是長相,而是指遭遇。」藍詠薇抬起頭望著他,「我問你,約瑟芬是怎麼嫁給穆雷為妻的?」

  魯道夫整個眉頭皺在一起,「你問這做什麼?」

  「你母親告訴我,約瑟芬和我一樣,都是被穆雷撿回來的,是不是這樣?」

  他輕嘆口氣,「沒錯,約瑟芬是在倫敦的貧民窟中行乞時被穆雷救回來的,穆雷照顧她、愛護她,把她當成妹妹一樣來照顧,讓她成為藍月山莊的一份子。」

  「他愛她嗎?」

  「應該吧!他不是輕易許諾的人,既然會娶她為妻,自然對她有相當的感情存在。」

  藍詠薇臉色黯了下來,果然,他果然是愛約瑟芬的,只是他既然愛約瑟芬內,又為很麼會同時和其他女人有來往呢?或者塞德尼家族的男人真如阿加莎所說的那般自私自大,完全不把女人當作一回事?

  對於她的反應,魯道夫完全看在眼裡,他沉沉地開口:「你很關心穆雷的事?」

  「不,怎麼會呢?只是你母親告訴我……」

  魯道夫一針見血地道出藍詠薇的心事。

  「如果你不在乎穆雷的話,根本不會把我母親的話放在心上,所以你別再自欺欺人了!告訴我,你愛上他了,是不是?」

  「沒有,我怎麼可能愛上他呢?」藍詠薇迴避著魯道夫質疑的視線,心底卻暗自驚訝,難道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就是如此嗎?在她自己還沒弄清感情走向之際,別人卻已經看出她深愛著穆雷?

  「薇薇,別騙我,如果你不愛穆雷的話,怎麼會把自己交給他,怎麼會清晨從他房裡出來呢?」

  藍詠薇的臉上瞬間染上一朵紅雲,「你……你看見了?」

  「嗯!」魯道夫痛苦地點頭,其實就算他沒看見,光是現在藍詠薇脖子上那深淺不一的吻痕,以及她美麗慵懶又嬌羞的摸樣都在說明了一點,他視為珍寶、女神,連和她牽手都會緊張老半天的女人,才剛被一個男人徹底愛過,而那個男人正是他所不願見到的穆雷!

  「薇薇,聽我說,我沒有辦法要你別愛穆雷,畢竟他真的是個吸引人的男人,但我得告訴你,穆雷不是一個會讓女人幸福的男人,愛上他,你會很辛苦的,甚至會為自己招來不幸。」

  「我不懂,為什麼……」藍詠薇頻頻搖著頭,她真的不懂,為什麼阿加莎和魯道夫都這麼說,莫非穆雷真和約瑟芬的死有關?但她實在無法相信,因為他是那麼熱情奔放地愛著自己啊!

  「你知道他今天要出發去倫敦嗎?」魯道夫突然說道。

  她又搖頭,她一大早就避開穆雷不想見他,因此就算他想告訴自己也沒得說,何況他有告訴自己的必要嗎?

  「我就知道他已經不會告訴你,因為他不是一個人去倫敦的,而是帶著瑟琳娜同行。」

  「瑟琳娜?她……她為什麼會和穆雷一起去倫敦呢?她不是黛西雅的家庭教師嗎?她去倫敦,那黛西雅怎麼辦?」

  魯道夫哈哈一笑,「別說藍月山莊的人,恐怕村子裡所有的村民都知道,藍月山莊的家庭教師美其名是老師,其實根本就是穆雷情婦的一個代稱,所以我猜,穆雷一定要求你當黛西雅的家庭教師了,對吧?」

  過度的驚訝讓藍詠薇張著嘴,老半天說不出話來。上帝!家庭教師竟是情婦的代稱?難怪他會在那樣奇異的情況下要自己當黛西雅的家庭教師,難怪他會開口聲聲說自己是他的女人,原來如此,原來這是他對女人一貫的伎倆,而她竟然愚蠢無知地上鉤了。

  從她的反映,魯道夫知道自己猜對了!穆雷真要她當黛西雅的家庭教師,當他的情婦,但是她呢?她自己的意思又如何?她也會像其他女人,像約瑟芬一樣,毫不考慮就投入穆雷的懷抱嗎?

  「薇薇,你答應他了?」

  急於想知道答案的魯道夫一把抓住她的肩頭,他不希望自己真心所愛的女子,又步上其他女人悲慘的後塵,所以他得阻止她才行。

  「沒有,我什麼都沒有,你不要問了,我求求你不要問了!」藍詠薇慌亂地摀住耳朵喊著,整個人不自覺地往大門方向跑去,卻在離大門口不遠處的一顆樹下停了下來,因為大門口停了一輛馬車,而穆雷正親暱地挽著瑟琳娜的手上車。

  藍詠薇如遭雷擊般愣在當場,是真的!他真的在要了自己後,又大剌剌地挽著情婦到倫敦去,這事實遠比他可能是殺妻凶手更讓她難以忍受。

  老天,原來百般抗拒到最後所得到的,也不過是這樣,不過是成為他眾多情婦中的一個!她的腦袋一陣暈眩,整個人搖搖晃晃幾乎站不住腳。



  *  *  *  *  *  *



  藍詠薇畢竟不是十九世紀那任人擺佈的無知女性,她或許抗拒不了穆雷的吸引力,也或許渴望看他,甚至愛著他,卻絕不容許他像對待妓女、情婦一樣對待自己,絕對不容許!

  她撩起長裙奔上前,打算找穆雷當面問個清楚,不過她還沒接近馬車便聽到黛西雅甜甜的聲音。

  「姐姐,我終於見到你了。」一直躲在門後觀看的黛西雅興奮地跑到藍詠薇面前拉住她的手。

  見到黛西雅,藍詠薇的武裝面具頓時卸下,她蹲下身子親了親黛西雅。「怎麼,有人不讓你見我嗎?」

  「沒有,只是我做錯事,被爹地禁足,所以就不能去看你啦!」她邊說邊瞄向正大步走來的父親,眼中寫著敬畏和渴望。

  見到穆雷,怒火立刻寫滿漂亮的大眼,「你要出遠門?」

  穆雷既沒搖頭也沒點頭,只是冷冷看著藍詠薇和她身後的魯道夫,他找她一個早上都沒見到人,擔心她出了什麼意外,想不到她竟然前腳剛下了自己的床,後腳便去找魯道夫了。

  「你去哪裡?我找找了你一個早上!」

  藍詠薇不是傻瓜,她當然聽懂他話中的質問之意,但他為何不反省,竟然前一晚攬著自己狂吻熱愛,天一亮又摟著情婦要上倫敦去?於是她故意忽視他的問題,顧左右而言他:「如果你要出遠門的話,應該先和黛西雅道別才是,你沒看見她一直都那麼努力地想討好你,想引起你的注意嗎?」

  穆雷的眼睛危險地眯成一條線,「哦?你是以什麼身份和我說這些話?」

  藍詠薇一怔,小臉瞬間漲得通紅,他居然敢這樣問?在他們發生過那麼親密的關係後,他居然敢這樣問?

  「你……你根本是個痞子,無恥的混蛋、王八蛋!」她氣得渾身發抖,玉手輕揚,一巴掌甩在穆雷臉上。

  所有的人全都讓藍詠薇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得不知所措,穆雷的臉色更是難看至極,他猛然抓住,也不管自己是否會弄疼她,硬是將她拖到樹下。

  「你敢打我?」

  「我不只打你,我還要咬你!」說著張口便往他手上一咬。

  穆雷錯愕地鬆開手,「你……」

  「告訴你,我藍詠薇不是那種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更不會無恥地纏著你,昨天晚上是一場錯誤,我永遠都不會再讓這種錯誤發生了!」

  「你說昨天晚上是一場錯誤?所以你天一亮,立刻去找魯道夫懺悔了?」穆雷咬著牙問。

  「我找魯道夫?那你呢?你和瑟琳娜的事又怎麼說?」

  「瑟琳娜?這和瑟琳娜有什麼關係?我會帶她去倫敦是因為……」穆雷陡然住口,他藍眸亮晶晶地盯著眼前這個因生氣而顯得益發美麗的黑髮妖精,老天,原來她在吃醋!

  明白了原委後,穆雷轉怒為喜,他微微一笑,故意用雙手將她圈在身前,讓她無所遁形,「你在吃醋!」

  「我沒有!」藍詠薇想都不想地否認,她怎麼會吃醋呢?她不過是為女人討回一點顏面和公道罷了!

  「你有,而且你氣得眼睛發亮,臉也氣紅了,但這樣的你更美,比做愛時呼喚我名字時的你更美!」穆雷壞壞地說著,同時低下頭吻住她嫣紅的小嘴。

  錯愕的藍詠薇根本沒有想到他竟然敢在大庭廣眾下吻自己,一時之間忘了推拒,任由他侵佔、蹂躪著自己的唇。

  「你……你竟然敢……」

  「我當然敢,我就是要讓大家知道你是我的女人,除了我,別的男人都不能碰你,連說話也不行!」他霸氣十足地說著,同時又一次覆上她驚訝得來不及閉上的小嘴。「這是對你早上私自逃離我的懲罰,下次沒得到我的允許,不准你離開我,也不准你再去見魯道夫。」他溫柔地在她唇邊呢喃著,一面用舌頭勾畫她美好的唇型,再細細品嚐著她。「這是離別之吻,我要去倫敦一個禮拜,等安頓好瑟琳娜後,會馬上回來。」

  一提起瑟琳娜,藍詠薇整個人霎時情形過來,同時更感覺到有一雙惡毒及多雙好奇的眼睛正瞪著自己,使得她連忙推開穆雷。「別碰我!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這句話激惱了穆雷,他猛地揪住她的手往自己懷裡帶,「你敢說你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當然,我既不是你的妻子,也不是你的情人,連黛西雅的家庭教師都算不上,自然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該死!」他低聲咒罵著,又一次低下頭重重吻她,「你是我的女人,我的!」

  他懊惱地以吻懲罰著她,如果可以,他會直接在這裡要了她,讓她什麼任性嫉妒的話都說不出口,但他現在必須先將瑟琳娜送走才是!

  於是穆雷刻意擠壓著她渾圓的臀部去感受自己那一觸即發的情慾中心,這讓藍詠薇漲紅了臉,也讓她想起昨夜一次次的熱愛纏綿。

  聰明的穆雷一下子便看透她的心思,於是他輕咬著她小巧的耳垂低聲說:「我把黛西雅交給你,替我好好照顧她,而你,乖乖在家裡等我回來,嗯?」

  不知是著了魔還是怎地,竟然忘記先前的憤怒嫉妒,而像聽話的小妻子般點頭答應,等她回過神來時,穆雷早已走開去和黛西雅話別。

  「黛西雅,好好聽藍小姐的話,不能再調皮了,知道嗎?」蹲下身子輕輕抱抱女兒,穆雷這樣交代著。

  興奮的光芒出現在黛西雅臉上,她用力點頭說:「黛西雅會聽話的。」

  穆雷微微一笑,正要站起身時黛西雅又開口:「爹爹!」

  「嗯?」

  「姐姐會是我的新媽媽嗎?」
作者: LG11    時間: 2008-7-26 12:4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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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donat    時間: 2008-7-26 12:45 PM

第七章






  藍詠薇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穆雷不在的這一個禮拜,她幾乎不敢走出房門一步,也不敢見任何人,因為她怕自己一出去就會碰到魯道夫責備的眼神,就會碰到那些向她恭喜的人。  

  雖然如此,但是窩在房裡的藍詠薇心裡卻是高興喜悅的,她不斷想起穆雷臨上馬車前的笑容和黛西雅之間的對話。  

  「你喜歡藍小姐?」  

  「嗯!因為她好溫柔,好漂亮,不會罵我是小惡魔或討厭鬼,而且還有聽我講話,所以黛西雅好喜歡她。」  

  「你希望藍小姐當你的新媽媽?」  

  「對啊!如果她當我的新媽媽,我就不必擔心會被別的新媽媽趕出去了!爹地,你也很喜歡姐姐嗎?」  

  「你怎麼知道爹地也喜歡姐姐?」  

  「我看見爹地好用力地親姐姐,所以爹地應該很喜歡姐姐才對。」  

  「黛西雅好聰明,因為爹地好喜歡姐姐,所以才會用力地親她,為了以後都能天天親她,所以爹地讓她當你的新媽媽,好不好?」  

  就這麼一句話,藍月山莊上下所有的人都知道穆雷即將迎娶藍詠薇,而且日期就訂在他從倫敦回來後的第二天。  

  藍詠薇的心是忐忑不安的,她不知道穆雷娶自己是基於什麼原因?她常常會想起阿加莎所說的話,塞德尼家族的男人娶妻是為了生兒育女、傳宗接代,而穆雷迄今還沒有兒子可以繼承他的爵位與事業,因此再娶是勢之所趨,但她卻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會是自己?因為她既沒有身份也沒有地位,而一般英國貴族不是講究門當戶對嗎?或者真如阿加莎和魯道夫所說,自己和約瑟芬很像,為了在自己身上尋找約瑟芬的影子,所以他才想娶自己為妻!  

  藍詠薇幾乎想傻了,因此沒聽見敲門聲,直到一雙小手捂上她的眼睛。「猜猜我是誰?」  

  「是蕾妮。」藍詠薇一下子便聽出來人是黛西雅,卻故意亂猜一通,因為這是她和黛西雅除了讀書學禮儀外,每天所必玩的遊戲。  

  「不對,再猜。」  

  「是寶莉。」  

  「不對,你好笨喔!再給你一次機會猜。」  

  「是……是貝茜!」  

  「是我啦!」黛西雅咯咯笑著,孩子氣地放下手跑到藍詠薇面前摟住她脖子說:「小薇媽咪好笨,每次都猜不到。」  

  「小薇媽咪」是黛西雅對藍詠薇的呢稱,畢竟在她心中媽咪只有一個,那就是死去的約瑟芬。可是她又很喜歡藍詠薇,加上曾經聽見穆雷喊藍詠薇「小薇」,因此就自己折衷替她取了「小薇媽咪」這個稱呼。  

  藍詠薇抱著黛西雅坐在自己腿上,「對啊!小薇媽咪好笨,不像黛西雅每次一猜就猜對了。」  

  「明天爹地要回來,你想,他會替黛西雅帶禮物嗎?」  

  「當然,爹地只有黛西雅一個寶貝,一定會幫黛西雅帶很棒很棒的禮物回來的。」  

  「真的?」  

  「當然是真的,難道爹地以前都不幫你帶禮物嗎?」  

  「會帶啊!可是他都帶一些黛西雅不喜歡的東西回來。」  

  「爹地沒有問你想要什麼嗎?」  

  黛西雅落寞地搖頭,「沒有,爹地不太跟黛西雅講話,就算有,也是很少很少,而且以前爹地也從不和黛西雅道別的。」  

  「你是說這次是爹地第一次和你道別?」  

  提起那天的事,黛西雅臉上泛起一道興奮的光芒,她用力點頭,「嗯,那天爹地還跟黛西雅說了好多好多的話,黛西雅好高興喔!」  

  藍詠薇不禁納悶地咬住唇,她很早以前就發現穆雷對於黛西雅出奇地冷漠,卻沒有想到竟然冷漠到連話都很少說的地步,這是怎麼回事?黛西雅是約瑟芬和他唯一的孩子,他愛約瑟芬,卻不愛這孩子?難道正因為這樣,所以才找了一大堆家庭教師來管教黛西雅?  

  不成,無論如何,她得想辦法讓穆雷重視黛西雅這孩子才是,否則依照黛西雅倔強又鬼靈精的個性,將來一定會成為名副其實的小惡魔。  

  於是她轉過黛西雅的身子問:「黛西雅,你願不願意幫小薇媽咪一個忙?」  

  黛西雅笑眯眯地點頭,「願意!」  

  「明天晚上爹地回來後,藍月山莊會舉行一場茶會,可是我剛來這兒不久,又沒有什麼衣服可穿,你可以幫我嗎?」  

  黛西雅躍下藍詠薇大腿,「這很容易,你可以穿媽咪的衣服啊!」  

  「媽咪?你是說約瑟芬?」  

  「媽咪衣櫥裡有好多衣服,我帶你去看。」  

  自從約瑟芬的屍體被發現後,藍詠薇便沒有再回去那個房間過,因此要她回去那個房間反動約瑟芬的遺物,她實在不是很願意。  

  「黛西雅,我想這不太好,你媽咪她……」  

  「媽咪不會生氣的,而且媽咪最疼我了。」黛西雅顯然沒有想這麼多。  



  *  *  *  *  *  *  



  黛西雅拉著藍詠薇來到約瑟芬的房間,興沖沖地拉開衣櫥,裡頭果然有著各式各樣質料手工都是上等的晚禮服,連一些居家常穿的便服也相當高貴豪奢,由此可見穆雷對約瑟芬的寵愛。  

  懷著奇異的心情,藍詠薇和黛西雅逐一在衣櫥裡翻著,幸好她的身材和約瑟芬所差無幾,因此很迅速地挑了幾件樣式簡單、剪裁大方的晚禮服便想離開,正想關上衣櫥門時,黛西雅卻在角落裡發現一個沒有上鎖的木盒子。  

  黛西雅好奇地拿出木盒子,「這是什麼?」  

  藍詠薇接過打開一看,裡頭是好幾本極精緻的日記本,日記上的署名為約瑟芬·塞德尼。  

  「這是你媽咪的日記。」  

  「媽咪的日記?可以打開來看看嗎?我好想知道媽咪寫什麼,有沒有寫到我?」黛西雅撒嬌地賴著藍詠薇哀求。  

藍詠薇面有難色,依照她所受的教育,隨便翻開別人的日記是不道德的,何況這還是個死人的日記。但是黛西雅是那麼渴望知道關於母親的一言一行,自己忍心拒絕嗎?再說這也是認識約瑟芬的好機會,難道她要放棄這個機會?何況自己若不答應,說不定黛西雅會去找別人讀過她聽啊!  

  幾番掙扎後,她終於點頭答應了。於是兩人拿著日記和衣服回到藍詠薇房間,就著燈光,藍詠薇緊張地翻開有些泛黃的日記。  



  三月五日  

  今天穆雷帶我到鎮上參觀他龐大的產業,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實在很難想像塞德尼家族竟會如此富有,從牧場、酒廠,到成衣廠。據說,穆雷還是一家銀行的董事,我不知道董事是做什麼用的,但銀行是很有錢很有錢的地方,她會做懂事應該很了不起吧?  

  三月二十四日  

  穆雷找了一個禮儀老師來教我禮儀課,他說在上流社會中,禮儀就是一個人的衣著外表,身為塞德尼家族的一份子,我不能讓家族因我而蒙羞,所以雖然不喜歡,我還是去了了。  

  上完課果真如想像中一樣枯燥無聊,不論老師怎奈麼教,我就是沒辦法頂著書本走路,更不習慣梳著高高的發髻穿上那會令人窒息的衣服,好懷念以前在倫敦的日子,那種可以自由自在奔跑談笑的日子;在這裡,連大笑都是被禁止的,很可笑,我居然連笑的權利也沒有了。  



翻閱了幾篇,內容大抵差不多都是在談約瑟芬自己的心事,其實日記不就是讓人記載心事用的嗎?因此藍詠薇並不驚訝會看到這些,她反倒對約瑟芬的不快樂感到詫異。顯然約瑟芬並不喜歡藍月山莊這種規矩多。又枯燥無味的生活,既然如此,她為什麼會留下來,還嫁給穆雷為妻呢?  

  藍詠薇的疑問無法得到答案,因為小黛西雅在聽了幾篇後便覺得索然無味,倒在床上沉沉睡去。藍詠薇只好暫時房下日記,吩咐下人將黛西雅抱去休息後,才又回來看約瑟芬的日記。  



  五月八日  

  今天,我看見了道格拉司?他是那麼地挺拔高大,那麼地風趣幽默,和穆雷是完全不同的人。他告訴我好多他在巴黎的所見所聞,聽得我也好想去看看,不知巴黎是否像倫敦一樣多霧,還是像藍月山莊這般充滿未知呢?我不喜歡藍月山莊,除了穆雷之外,我也不喜歡藍月山莊的人。但是穆雷好嚴肅,更不像道格拉司那樣笑口常開,道格拉司,道格拉司……  



  寫到這裡,約瑟芬重複了好幾次道格拉司這個名字,顯然她對道格拉司這個男人產生了好感,只是不知道道格拉司是怎麼樣的一個男人?  



  七月十七日  

道格拉司突然吻了我,他的唇濕濕熱熱,帶有菸草的味道,不知為什麼我沒有拒絕,甚至還有一點點的興奮,這樣是不是對不起穆雷?因為我早就知道自己要成為穆雷的新娘,卻還對道格拉司存有幻想,我是不是一個淫蕩的女人?  



  日記到這裡突然中斷,但藍詠薇已經略微猜出,約瑟芬愛上了道格拉司!但既然愛上道格拉斯,後來又為什麼嫁給穆雷呢?疑問像雪球般越滾越大,這使得藍詠薇急切地翻著日記,想盡快知道約瑟芬和道格拉司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空了很長一段空白後,約瑟芬清秀的字跡重新出現在日記本上,距離七月十七如正好滿四個月。  



  十一月十七日  

  道格拉司走了!他居然沒說一句話就拋下我和未出世的孩子走了,他怎麼可以這樣?我是那麼相信他,相信他會帶著我和孩子一起去新大陸開創新生活的,他竟然獨自一個人先走了!上帝,我該怎麼辦?我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阿加莎,因為阿加莎是道格拉司的母親,看在孩子的份上,她會幫助我吧?可是我好怕她,好怕她那銳利冷靜,似乎會穿透人心的眼神。或者我該告訴穆雷,但是穆雷會原諒我嗎?畢竟我和道格拉司做出對不起他的事啊!  

  十一月十九日  

  穆雷終究知道事情真相了,可他不但沒有生氣,還說得趁著孩子出世前,盡快完成婚禮。上帝保佑,我這麼一個失貞的低賤女人,竟能得到穆雷這般偉岸男子的寵溺,而他竟然還願意娶我為妻。我不懂,我知道自己不值得穆雷這樣付出,但除了穆雷,我又能依靠誰呢?  



  日記本從藍詠薇手中落在地上,驚愕已經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難怪穆雷對黛西雅總是冷冷淡淡,難怪他總是吝於對黛西雅付出他的關心,還故意忽略她的需要,只因為黛西雅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一個男人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背負起這種恥辱,而驕傲如穆雷,竟然默默承受了下來。但沒多久藍詠薇便想到,穆雷是否因為這樣才殺了約瑟芬?畢竟孩子的存在所代表的,就是那段不光榮的過去,所以他終究難忍心中的嫉妒、憤恨,以至殺了約瑟芬,否則以藍月山莊的人力、錢財,怎麼可能找遍所有的地方,就是單單忽略了那個陷阱?  

  想到這兒,藍詠薇忍不住渾身打顫,自己該怎麼面對穆雷呢?他真是如藍鬍子一樣的殺妻凶手嗎?自己應該就這樣嫁給他嗎?他對自己是真心的嗎?到現在她依然不瞭解穆雷為什麼想娶自己為妻,他是真心喜歡自己,抑或只是想找一個可以照顧黛西雅的保姆?  



  *  *  *  *  *  *  



  瞪著手中的日記本,藍詠薇猶豫著是否應該再繼續看下去。起先她只為了滿足好奇心,也為了能瞭解約瑟芬才看的,卻沒有想到碰觸到一個潛在的可怕事實,如果穆雷知道了,會怎麼對付自己呢?還是趕緊把日記本放回原處才是。  

  於是她站起身,準備把日記本歸會原位,哪知才剛打開房門,一個挺拔高大的身形擋在門口。  

  「去哪裡?」  

  驟然聽見這聲音,藍詠薇的三魂七魄頓時飛掉一半,「你……你不是明天才回來嗎?」  

  「你希望我明天才回來?」穆雷懶洋洋地說道,臉上帶有一絲疲憊,眼睛卻半刻也不放鬆地緊盯住那美麗嬌俏的臉龐,她看起來有點緊張,這是因為自己突然提早回來嗎?  

  藍詠薇心虛地搖頭,急忙想將日記本藏到身後,但不動還好,一動之下立即引起穆雷的注意。  

  「那是什麼?」  

  「沒……沒有,只是幾本書罷了!」她忙不迭地搖頭。  

  「小薇!」穆雷邊喊邊逼近藍詠薇,「你不知道自己臉上是藏不住秘密的嗎?告訴我那是什麼?」  

  咬著唇,像做錯事的孩子般,她膽顫地拿出日記本。  

  穆雷不覺地皺起眉頭,「日記?你在寫日記?」  

  「不是我,是約瑟芬的日記本。」  

  穆雷一愣,「約瑟芬?你說這是約瑟芬的日記?」  

  「嗯!我不小心發現的,我……」藍詠薇有些吞吞吐吐,一面小心翼翼地偷覷著他的反應,奇怪,他似乎不曉得有日記本的存在,這是怎麼回事?  

  「你看了日記裡的內容?」見她點頭,穆雷又說:「你知道了些什麼?」  

  「我……我知道約瑟芬有一個情人叫道格拉司,而且她還懷了他的孩子嫁給你,對不對?」  

  他臉色一沉,「看來你都知道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你明知道約瑟芬愛的是道格拉司,為什麼還娶她為妻呢?」  

  「不然我能怎麼做呢?是我把約瑟芬帶回藍月山莊的,所以我必須負起一切責任。再說,如果我沒有把道格拉司介紹給她的話,那麼所有的不幸也就不會發生,因此於情於理,我都必須負起照顧約瑟芬的責任。」  

  「你願意告訴我,你和約瑟芬以及道格拉司之間的事嗎?」  

  「你應該知道道格拉司是阿加莎的兒子吧?」  

  「嗯,日記上說了。」  

  「阿加莎在藍月山莊很久了,幾乎打我有記憶以來,阿加莎就一直負責打理藍月山莊的一切事情,所以很自然的,我和道格拉司,還有魯道夫也就成為好朋友。道格拉司是個活潑開朗的人,不論他到哪裡,都能把快樂帶給大家,所以非常受歡迎。相形之下,我和魯道夫就顯得沉悶多了,因此你可以想像當約瑟芬看到道格拉司會有什麼反應了。」  

  這點藍詠薇也從日記中發現了,約瑟芬幾乎第一眼就喜歡上道格拉司,而且為他瘋狂。  

  穆雷繼續說:「道格拉司是個好人,有著遠大的目標和理想,可惜有點好高騖遠、不切實際,至於約瑟芬則是個不懂世事的小女孩,總是很感動地聽著道格拉司講述著自己的夢想,完全沒有顧慮到夢想是無法拿來生活的,所以當道格拉司發現約瑟芬懷孕後,他便一走了之!而我……」  

  「而你便負起收拾殘局的責任,娶了約瑟芬,當了她肚子裡孩子的爸爸?」  

  穆雷點點頭,藍眸閃著奇異的光芒,「你還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約瑟芬為什麼會失蹤?」她覺得自己必須弄清楚穆雷到底是不是殺人凶手。  

  「我不知道,一直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約瑟芬為什麼會不見,又為什麼會陳屍在陷阱裡。」  

  「你是她的丈夫,怎麼可能不知道?」  

  穆雷微微一笑,「我雖然是她的丈夫,卻只是名義上的,我從來沒有碰過她,我們也沒有同過床,甚至還睡不一樣的房間,我想你應該猜得出來才對。」  

  藍詠薇確實懷疑過,一對夫妻各有各的房間本來並不奇怪,但像他們如此疏離的卻很少見,加上約瑟芬失蹤得離奇,讓她不得不懷疑他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實性?畢竟她對他並不瞭解,雖然他們即將成為夫妻。她卻在此時懷疑眼前這個男人所說的話。  

  「小薇,你該不會懷疑是我因愛生恨,殺了約瑟芬吧?」穆雷像是有透視眼般,一眼便瞧出藍詠薇的心事。  

  被道出心事的藍詠薇索性大方點頭,「這並非不可能,因為約瑟芬原本是你帶回來準備當作新娘的,後來卻被別的男人搶走了,任誰都會生氣,更何況是你。」  

  穆雷哈哈大笑,毫無預警地摟住藍詠薇往自己懷裡帶,「這麼不相信我?我承認我善妒、佔有慾很強,但這只針對我喜歡、在乎的女人。約瑟芬對我來說就像妹妹一樣,我娶她是為了盡應盡的責任,從來就沒當她是我的女人,也沒愛過她。但是你……我的黑髮妖精,如果你敢背叛我的話,我可能會做出像我祖先那樣的事來,所以小薇,乖乖做我的妻子、我的女人,為我生幾個孩子,我發誓會好好疼你、愛你的!」  

  他的唇停留在她雪白的脖子上,輕輕印下一連串滾燙的吻。  

  藍詠薇幾乎要窒息了,她努力想保持清醒,努力想弄清楚他話裡的意思,但他的唇卻像有魔力似的,逐一吸走她的思考能力,讓她慢慢癱在她懷中,任他為所欲為。  

  「小薇,我的小薇,我在倫敦不斷想起你,想你的美麗、你的甜美、想你在我身體下呻吟喘氣的樣子,想得我慾火焚身,差點就燒死自己,所以我等不及事情辦完就匆匆趕回來,告訴我,你想我嗎?」粗魯地扯開她身上的衣裙,穆雷貪婪地將那粉嫩的蓓蕾送入口中,熟練地吸吮逗弄著。  

  「我……我……」陷入極度混亂的藍詠薇根本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因為他的唇、他的手,正在她周身上下遊走著,所到之處總引起她的一陣輕顫。  

  理智完全從藍詠薇腦袋裡剔除,現在她完全不想管穆雷是不是殺人凶手,因為渾身慾火燒得她好難過,讓她更加焦躁難耐地弓起腰,試圖讓自己貼近穆雷,好向他要得更多。  

  「穆雷,求你……」  

  「求我什麼?」將臉埋入那一大片雪白豐美中,穆雷含糊不清地問著。  

  「求你……求你給我!」羞恥心在此時此刻已經發揮不了作用,藍詠薇只知道,如果穆雷不立刻填滿自己空虛的話,她會當場死去。  

  奇異的光芒閃動在穆雷漂亮的藍眸中,他動作俐落地解除自己身上的衣物,把那嬌喘不已的人兒壓在身下後,堅定有力地讓自己深深埋入她的溫暖中,開始一連串目眩神迷的綺麗體驗。  

  如果沒有穆雷的誘導,藍詠薇永遠不會知道被所愛的男人嬌寵是件多麼幸福的事,她也永遠不知道自己竟有如此多的熱情可以激發;她知道自己是再也無法離開這個男人了,因為她愛他,所以願意為他奉獻出一切。是的,她愛他,她愛這個英俊又邪惡的男人,雖然他身上有著太多無法解開的謎團,但她就是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愛他。  

  而穆雷的藍眼更是深邃得令人著迷,他像匹脫韁的野馬盡情奔馳著,完全無視週遭的一切,自然也不知道有兩隻嫉妒的眼睛正憤怒地盯著他們,他只想將心愛的女人帶上極制的頂峰。  

  終於,一切歸於寧靜,他們癱在彼此的懷中,靜靜聽著對方的心跳聲,久久之後,穆雷啞著嗓子開口:「小薇,怎麼辦?我發現自己永遠都要不夠你!」  

  重新將藍詠薇壓在身下,穆雷以著他依然昂揚的男性象徵抵住她,「我還想要你,可是你要我嗎?」  

  藍詠薇含羞帶怯地摟住他的脖子,張開小嘴附在他耳朵旁輕聲說:「我……」  

  可是一句話還沒出口,驚叫聲便取代了綿綿情話,因為前一刻還精神抖擻愛語不斷的穆雷,此時卻軟軟地垂著頭趴在藍詠薇身上,鮮血緩緩自他腦後流出,而打他的人,正是手裡拿著一尊銅像的魯道夫。
作者: donat    時間: 2008-7-26 12:46 PM

第八章






  「魯道夫,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摟著昏迷不醒的穆雷,藍詠薇既驚訝又無法置信地瞪著一臉肅殺的魯道夫。

  魯道夫微微一笑,砰地一聲,丟掉銅像對著藍詠薇伸出手。「薇薇,我是來帶你離開的!」

  「離開?我為什麼要離開?」現在的藍詠薇只想著該如何幫穆雷包紮傷口,因為她在這樣昏迷下去,就算不死也會失血過多。

  「你不是一直想離開藍月山莊,一直想離開穆雷嗎?我今天就是來帶你離開的。」

  「不,我不能走,穆雷受傷了,我怎麼能在這時候離開呢?」

  「是嗎?我就知道你在乎他,所以才把他打昏,看來我只好……」他彎下身子準備重新拾起地上的銅像,準備再對昏迷的穆雷予以痛擊。

  藍詠薇頓時嚇得花容失色,緊緊摟著穆雷說:「不要,你不要打他,我跟你走就是了。」魯道夫點點頭,從地上撿起藍詠薇的衣服丟給她,「把衣服穿上,記得多帶兩件保暖的外套,我們要去很遠的地方。」

  抖著手穿上衣服,連一件行李也沒帶,藍詠薇便讓魯道夫給強行帶走。

  一路上,藍詠薇踉踉蹌蹌地跟在魯道夫身後小快步走著,連個喘息的機會也沒有,直到她被陷阱給絆倒時,魯道夫才皺著眉頭停下來。

  「該死,早知道就應該走上次那條路。」

  藍詠薇聽出他話裡面的玄機,「上次?」

  魯道夫不以為意地轉頭笑了笑。

  「是啊!就是我帶約瑟芬離開的那次。」

  藍詠薇怔住,「約瑟芬?是你把約瑟芬帶離藍月山莊的?」

  「沒錯,我本來是想帶她去找道格拉司的,沒想到走到一半,她卻突然反悔說不去,所以……」

  「所以你就把她殺了,丟到陷阱裡?」

  「我不會殺她,我那麼喜歡她,怎麼會殺她呢?她是自己不小心掉到陷阱裡去的,等我發現時,她早已經折斷脖子,氣絕身亡。」魯道夫一如往常一樣不慍不火地說道,像在訴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般,神情鎮定得嚇人。

  「你喜歡她?」

「對,我第一眼看到她時就喜歡上她了,就像我喜歡你一樣,可是她卻愛上道格拉司,甚至懷了他的孩子想和他私奔。但是她忘了,道格拉司並不是一個可靠的男人,他不過是個會耍嘴皮子的男人,除了說得天花亂墜的夢想外,根本一無是處;這樣的男人,怎麼能讓約瑟芬幸福呢?所以我讓道格拉司去了一個任誰都找不到的地方,在那裡,他無法危害約瑟芬,還有其他無辜的女人。」

  藍詠薇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在瞬間全部凍結成冰,這個男人竟然殺了自己的親哥哥?

  「你……殺了道格拉司?」

  魯道夫依舊笑著搖頭。

  「我沒有殺他,他是我哥哥,再怎麼樣我也不可能殺他,我不過是讓他永遠睡著,永遠不能來吵約瑟芬罷了!」

  原來如此!原來道格拉司並沒有辜負約瑟芬,而可憐的約瑟芬以為自己被拋棄,所以傷心無奈下只好嫁給穆雷,她可能到死都還不知道心上人已經死了。

  「你為什麼這麼做?道格拉司是你哥哥,而約瑟芬她……她幾乎可以算是你大嫂,你怎麼狠得下心這麼做?」

  「他不是我哥哥,他是一個只會欺騙女人感情的騙子,這種男人根本不值得女人愛,也沒有資格活在世上,就像穆雷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說謊家、騙子。」

  「不,穆雷不是騙子,他沒有欺騙女人的感情!」藍詠薇急著為穆雷辯解,她不斷想起穆雷渾身是血躺在血泊裡的樣子,這讓她一顆心猛然揪緊。

  「薇薇,你為什麼要替他辯解呢?你明明親眼看到他和瑟琳娜在一起,甚至為了避免你和瑟琳娜發生衝突而隔開你們,讓瑟琳娜到倫敦,而你則留在藍月山莊替他照顧黛西雅,這件事你應該比我還清楚才對。」

  「我……」藍詠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穆雷的確帶著瑟琳娜去倫敦了,而且是當著大家的面離開的。

  魯道夫湊近藍詠薇,強行捧起她的臉面對自己,「我喜歡你,我不能看著你步上約瑟芬的後塵,所以我才不斷提醒你,要你離開穆雷,沒想到你還是陷進去了,為了救你離開他,所以我只好帶你離開,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你知道嗎?」

  他的唇強迫地向藍詠薇壓下來,訴說著他的熱情和渴望,但藍詠薇只覺得噁心極了,她用力地一把推開他,同時站了起來。「不要,你放開我!」

  「薇薇,你聽我說……」

  魯道夫一個閃身,擋住藍詠薇的去路。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你這瘋子說話,你走,你走!」

  「我沒有瘋,你看我像瘋了嗎?」

  魯道夫伸手抓住藍詠薇,卻讓她給咬得放開了手。

  「你當然瘋了!如果不是瘋子,怎麼會妄想替別人決定未來呢?就算道格拉司真的是個不切實際、好高騖遠,又喜歡玩弄女人的男人,那也是約瑟芬自己的選擇,你又不是上帝,你沒有資格替約瑟芬決定一切!我和穆雷也是一樣,我不管他過去有過多少女人,也不管他是不是會替愛他的女人帶來不幸,我只要他從現在真心真意愛我就好,因為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干涉!」

  「但是他會傷害你……」

  「他會不會傷害我我不知道,但我已經看到你所帶給別人的傷害。由於你的自私自利,拆散一對可能的恩愛夫妻,更害得他們家破人亡,所以你才是不值得女人去愛,也沒有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

  「薇薇,你不懂,我從小和道格拉司以及穆雷一起長大,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們,和他們在一起真的不會幸福,他們……」

  「住口,我不要聽,我不要聽!」藍詠薇大喊著,同時不由自主地奔跑起來,她想離開這裡,離開這個男人,否則她會和約瑟芬一樣,莫名其妙地死在這裡。

  「薇薇,你聽我說,薇薇!」眼看藍詠薇隱沒在夜色中,魯道夫連忙追了上去。他不能再讓她回到藍月山莊,那是個受詛咒的地方,否則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不幸呢?

  是的,就像母親所說的一樣,藍月山莊是個受詛咒的地方,是個從三十年前就已經被死神下詛咒的地方。

  藍詠薇沒命地跑著,雜草割傷她光裸的腳踝,樹枝絆倒她奔跑的腳步,但為了活命,為了能夠將事實真相告訴穆雷,所以藍詠薇跌倒了又爬起來,爬起來又跌倒,但無論她怎麼跑,卻還是讓魯道夫給追上了。

  「放開我,你放開我!」

  藍詠薇又踢又打,努力地想讓自己掙脫魯道夫的掌握,不過她的態度卻惹惱了魯道夫,她反手一巴掌甩在藍詠薇臉上,打得她整個人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上,而他的雙手跟著勒住她的脖子。

  「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願意跟我離開嗎?」他猙獰地瞪著她,逐漸加重手上的力道。

  「不可能,我的心、我的人都已經給了穆雷,我不可能再給另外一個男人,尤其是你!」雖然又是咳又是淚,藍詠薇卻還是勇敢地拒絕了。

  「你不後悔?你不怕和約瑟芬一樣,死在這個空曠漆黑的樹林中?」

  「比起和你這個瘋子在一起,我寧可留在樹林裡和約瑟芬作伴,說不定道格拉司也在這裡。」

  魯道夫瘋狂的笑聲迴蕩在機警的夜色中,這一刻他像是個魔鬼般恐怖,「好,既然這樣,你就和他們兩個作伴吧!」

  他突然雙手一推,藍詠薇霎時失去重心,整個身軀往後倒向那似乎早就替她挖好的洞穴,她的頭先撞到石塊,跟著是肩膀,然後是她的身體……最後她只記得跌落在好深好深的黑洞中,黑洞中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摸不到……



  *  *  *  *  *  *



穆雷覺得自己的腦袋活像被大石頭砸過似的疼痛,疼得他幾乎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混混沌沌坐起身,穆雷茫然地瞪著一床的凌亂及觸目驚心的斑斑血跡。老天,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亂成這樣?他明明記者自己在床上和小薇顛鸞倒鳳、共享魚水之歡的,為什麼會只剩下他一人?小薇呢?她到哪裡去?

  「小薇,小薇!」穆雷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呼喚著,期望能看到藍詠薇那美麗嬌俏的身影,但是沒有,他失望了,藍詠薇並沒有進來,反倒是那白髮蒼蒼的阿加莎走了進來。

  「阿加莎,小薇呢?」穆雷痛苦地喘息著,頭疼得連說話都很吃力。

  阿加莎笑了笑,彎下腰拾起地上的衣服丟給穆雷穿上,同時說道:「走了!」

  「走了?她走去哪裡?」

  「她很魯道夫一起走了,離開藍月山莊了。」

  穆雷頓時眼前一片暈眩,整個人幾欲昏厥,「你說她和魯道夫一起離開藍月山莊?」

  阿加莎微笑點頭,眼睛裡卻反常地透出一抹森冷,「沒錯,她和約瑟芬一樣,拋下你和心上人私奔去了。」

  穆雷搖著頭,根本就不相信那個倔強又聰敏的黑髮妖精會棄自己而去。「不,我不相信,小薇和約瑟芬不一樣,她不會背棄我和別的男人私奔的!」

  「信不信由你,但擺在眼前的事實就是如此,她和約瑟芬一樣,離開藍月山莊了。」

  穆雷狐疑地凝視著阿加莎,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今晚的阿加莎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怪異,而更令他不解的是,她為什麼一再提到約瑟芬?難道小薇也和約瑟芬一樣遇到什麼危險了嗎?

  想到這兒,穆雷整個人跳了起來。「阿加莎,小薇到底在哪裡?」

  「哈哈哈!我說過,她走了,那個姓藍的女人已經跟著魯道夫一起走了。」

  阿加莎尖銳的笑聲迴蕩在夜色中,聽起來讓人不寒而慄。

  「不可能!」穆雷斷然否決,「小薇不是約瑟芬,她不會輕易相信別人,也不會丟下我跟魯道夫走的,一定是魯道夫強迫她的,對不對?」

  阿加莎倏地止住笑聲,「沒錯,魯道夫威脅要殺了你,所以那個姓藍的女人就乖怪穿上衣服跟著魯道夫走了。」

  穆雷恍然大悟地點頭,「那麼……我的頭也是……」

  「是我要魯道夫這麼做的,因為塞德尼家族的男人,只有在和女人燕好時最沒有戒心,所以我要魯道夫用東西把你打昏,這樣他就可以帶著那女人離開。」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塞德尼你家待你不薄啊!」

  「待我不薄?用脅迫手段強暴一個只有十六歲的少女使之懷孕,再用權勢逼迫她留下來當傭人使喚,這叫待人不薄?」

  穆雷一愣,根本不瞭解她在說什麼,但是當穆雷觸及阿加莎眼中的恨意時突然明白了。「阿加莎,你在說你自己,是嗎?」

  阿加莎恨恨地道:「沒錯,那年我只有十六歲,你想,一個十六歲的小女還懂得什麼呢?十六歲還是一個愛做夢、對愛情充滿憧憬的年紀,而你父親卻多走了我對愛情的憧憬,也毀了我原本的幸福生活,我的未婚夫更因此棄我而去!所以從那時候開始,我就下定決心要報仇,我要所有塞德尼家族的男人永遠都得不到他們所愛的人,永遠都生活在孤獨痛苦中。」

  「那麼約瑟芬……」

  「約瑟芬是個好女孩,她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應該愛上塞德尼家族的男人。」

  「不對,約瑟芬愛的人不是我,她愛的人是道格拉司,甚至還懷了他的孩子,這點你應該很清楚才對。」

  阿加莎詭異地尖笑著,「穆雷,你和你父親一樣眼睛有問題,都看不出來嗎?道格拉司是塞德尼家的人啊!他和你父親幾乎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為什麼你們都沒有發現?」

  穆雷差役地說不出話來,一對藍眸瞪得老大,「你說什麼!道格拉司是我的……」

  「道格拉司是你哥哥,他是你父親強暴我的結果,而魯道夫才是我個傑夫所生下的孩子。」傑夫是阿加莎的丈夫,在藍月山莊當園丁整理花木,幾年前早已過世。

  「所以您一直都比較疼魯道夫,而討厭道格拉司?」穆雷想起小時候阿加莎對待道格拉司個魯道夫兩兄弟明顯差別態度。

  「是的,每次看到他,我就會想到你父親加諸我身上的痛苦,就像看到你會讓我想到你父親是一樣的,因為你們實在長得太像了!」

  「那麼道格拉司呢?他在哪裡?」過去他們都以為道格拉司拋棄約瑟芬一個人到新大陸發展,如今看來恐怕不是那麼一回事。

  阿加莎冷冷一笑,「死了!」

  穆雷渾身一顫,「死了?你殺了道格拉司!」

  「我沒有殺他,我只不過讓他永遠睡著,不再出現在我面前罷了!」

  「那約瑟芬……」

  「她是自己不小心掉進陷阱摔死的,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我不相信,約瑟芬是那種安分守己,可以待在藍月山莊一整天都不出去的熱門,她怎麼可能會一個人到樹林裡?一定有人帶她出去,而且那個人就是魯道夫,對不對?」

  穆雷忍著痛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向阿加莎。

  阿加莎毫無畏懼地瞪著他,手中不知從哪兒多出一把亮晃晃的剪刀。「你說呢?反正她已經死了,再追究也沒有用,但是如果你想知道的話,就去問他們兩個人吧!」

  「你想做什麼?」穆雷皺起眉頭看她,現在他實在沒有力氣去管阿加莎在想什麼,他只想盡快找到魯道夫,好從魯道夫手中救出藍詠薇。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之後,我的惡夢就會結束,我又會是那個天真活潑的阿加莎,那樣我曾擁有的一切又會回到我手中,所以我要殺了你!」阿加莎眼中露出一抹瘋狂,她手執剪刀猛然刺向穆雷。

  穆雷側身一閃,避開阿加莎的攻擊,他覺得阿加莎瘋了,他如果死了,小薇怎麼辦?過去已經有一個約瑟芬受害,不能再讓小薇成為第二個犧牲者,更何況她是他唯一愛過的女人啊!

  是的,他愛她,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不知在什麼時候早已遺落自己的心,早以愛上她了!所以就算會犧牲自己的性命,他也要救回她。

  堅定的意念與愛意讓穆雷頓時忘記身上的疼痛,他怒聲大吼:「阿加莎,小薇到底在哪裡?」

  阿加莎瘋狂地笑著,「她已經死了,她和約瑟芬一樣,被魯道夫推到陷阱裡摔死了,你聽見沒,她已經死了!」

  穆雷臉色樹敵慘白,「你騙我,她不會死的,不會的!」

  「你不相信,如果你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到樹林裡,到發現約瑟芬的陷阱裡去看看,你就會看到你心愛的女人正冰冷地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任蟲啃吞噬任蟲咬,那就是愛上塞德尼家男人的下場,比我還要淒慘的下場,哈哈哈!」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穆雷無法置信地嘶吼著,不會的,他的黑髮妖精不會就這樣棄他而去的,不會的!

  顧不得阿加莎會有什麼反應,穆雷立即召喚來所有的家丁,吩咐大家準備好火把後,便飛快地趕往樹林。

  有過上一次的經驗,這次,他們很快地在樹林裡找到一臉呆滯的魯道夫,同時也發現藍詠薇動也不動地躺在那個足足有一人高的陷阱裡。

  穆雷心神俱裂地跳下陷阱,抱起藍詠薇早已冰冷的身軀,悲憤痛苦瞬間溢滿胸懷。

  「為什麼?誰能告訴我這到底為什麼?」

  他的吶喊迴蕩在夜色中,然,而,卻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也沒有人能告訴他答案。



  *  *  *  *  *  *



  藍詠薇以為自己一定死了,因為她居然看到自己輕飄飄地浮在半空中,身邊還有朵朵白雲飄過。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會飛?」她納悶地自語,身子輕靈地穿梭在枝頭白雲間。

  「人死了以後,只剩下靈魂,當然就可以飛了。」一道甜膩可人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猛一回頭,藍詠薇無法置信地瞪大眼睛。那是什麼?天使嗎?

  揉揉眼睛,眼睛沒有花。藍詠薇終於確定自己看到了天使,而且是一個有翅膀的天使,更誇張的是,這個天使還長得和黛西雅很像很像,簡直可以說一模一樣。

  「黛西雅?怎麼會是你?你也死了嗎?」

  小天使咯咯笑著,雪白的翅膀撲撲震動著,「我不是黛西雅,黛西雅是你那頑皮又不聽話的無緣女兒,而我,可是很聽天父話的,我叫亞美,是你的守護天使。」

  「守護天使?」

  「對,每個人都有守護天使,負責守護人的一生,如果這個人做了很多善事,那麼守護天使就會在他死了以後,帶著他上天堂;如果這個人作惡多端,那麼守護天使就會變成惡魔,把這個人抓入地獄,而你是個美麗善良的人,所以我就出現在這裡,準備帶你上天堂囉!」

  「你剛剛為什麼說黛西雅是我無緣的女兒?她是穆雷的女兒,不是我的。」

  「如果你嫁給穆雷做妻子的話,那麼黛西雅不就是你的繼女嗎?不過你現在既然死了,黛西雅自然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所有的一切又得回到原點,重新開始。」

  「我死了?你說我真的死了?」藍詠薇搖著頭,顯然無法接受自己已經死亡的這個事實。

  「當然,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帶你去看,現在穆雷正在替你舉行葬禮。」

  說著,小天使亞美拉住藍詠薇的手咻地飛到藍月山莊,她果然在大廳中看到自己躺在滿是鮮花的棺材中。

  藍詠薇怔在當場。

  「那是……」

  「那是你的葬禮,現在你應該相信自己已經死了吧?」

  藍詠薇腦袋轟地一聲巨響。她死了!她真的死了!
作者: donat    時間: 2008-7-26 12:47 PM

第九章







  「喂!」小天使亞美飛到藍詠薇面前,使勁地搖晃著她白胖的小手,奈何藍詠薇連眼睛都沒抬起來看她一下。

  「喂,黑髮妖精,我在叫你,為什麼你都不理我?」亞美氣得鼓起腮幫子大吼,翅膀在背後拍打得像蜜蜂一樣嗡嗡作響。

  黑髮妖精?那不是穆雷為自己取的暱稱嗎?藍詠薇漠然的眼中出現一抹光彩,「你怎麼知道穆雷都叫我黑髮妖精?」

  「我當然知道,我是你的守護天使,當然知道有關你的一切大小事,包括你和穆雷一共做過幾次愛,我都數得出來喔!」

  她臉一紅,白了亞美一眼,但這喜悅來得快去得也快,因為她突然想起,從現在開始,她永遠再也見不到穆雷了。

  亞美像是看透藍詠薇的心事般笑眯眯地說:「你想不想見他?」

  藍詠薇欣喜地抬起頭,「可以嗎?」

  「可以,不過你得記得,只有你看得見他,而他是看不到你的。」

  「沒關係,我只想看看他好不好。」

亞美偏著頭說:「不好,他槁木死灰,心如止水,每天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如今怕已經死了一大半了。」

  「你說什麼!」

  「不相信?你自己看!」

  藍詠薇眼前立即出現一個兩頰凹陷、滿臉鬍渣,神情憔悴不堪的男人,那就是昔日英姿勃發,瀟灑倜儻的藍月山莊主人穆雷·塞德尼嗎?

  她飛到穆雷身邊繞著他團團轉,嘴裡拚命喊著:「穆雷,我在這裡,穆雷!」

  但任憑她怎麼喊,穆雷的眼睛始終哀傷地盯著棺木,根本沒聽見她的呼換。

  「沒用的,你別忘了你已經死了,而活人是聽不見死人說話的。」亞美好整以暇地拍動翅膀,靈巧的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藍詠薇看。

  眼看穆雷哀痛欲絕,藍詠薇覺得自己的心也在抽痛,「穆雷,不要這樣,穆雷!」

  穆雷還是沒有聽見藍詠薇的叫喚,他緩緩走到棺木前,輕輕將自己的唇烙在藍詠薇唇上,同時沙啞著嗓子說道:「小薇,我愛你,從現在開始,再也沒有人能把你從我身邊奪走了,我永遠永遠陪伴著你,永遠都不離開你,我最美麗的黑髮妖精。」

  他從口袋中拿出那條黃澄澄的新月形墜子替藍詠薇戴上,「我到倫敦請了寶石匠在墜子上鑲了鑽石,本來想送給你當結婚禮物,沒想到你竟然……」

  穆雷的話哽在喉嚨中說不出來,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滴落,看得旁人也傷心不已,怎麼會這樣呢?明明是一樁喜事,怎麼會轉眼變成喪事?上天真是捉弄人啊!

  藍詠薇更急了,她看穆雷掉眼淚,自己也哭得淅瀝嘩啦。「穆雷,別哭,我在這裡啊!」見穆雷還是不理自己,她急著轉向亞美,「亞美,能不能告訴他,我很好,請他別為我難過。」

  「不可能!這傢伙看似放浪不羈,其實是難得一見的多情種子,一旦真心愛上一個女人,就鐵了心愛定對方,所以你省省吧!」

  穆雷愛自己?他竟然愛自己?老天,他們是在做什麼?為什麼不早點發現他們兩人彼此相愛呢?

  想到此,藍詠薇哭得更凶了,「亞美,我好愛他,我實在不忍心看他這樣下去,我想回去陪他,可以嗎?」

  小亞美揮動翅膀,小小的身子橫在半空中舒服地斜躺著。「你不想回台灣看看你的家人嗎?他們很想你喔!」

藍詠薇一愣,家?她多久沒有想到家了,多久沒有想到從小含辛茹苦,把自己養大的父母了?

  「我可以回去看看我的父母嗎?」

  「當然沒問題,看我的。」小亞美抓著藍詠薇輕輕一躍,瞬間回到繁華噪雜二十世紀的台灣。



  *  *  *  *  *  *



  「哇!好吵的聲音,好髒的空氣,我每來一次,就得回去刷半個月的翅膀,否則翅膀會沾滿落塵,變得又髒又醜。」

  小亞美嘀嘀咕咕地埋怨著,一不留神,差點和迎面而來的捷運列車相撞。「好險,否則這下一定掉了滿地羽毛,對啦!想想你家在哪裡?」

  藍詠薇順口說出地址,哪知小亞美卻搖頭。「心想事成,你只要用想的,就可以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真的?」

  「別懷疑,我剛剛就是這樣子來到這個連撒旦都嚇死了的小島。」

  藍詠薇點點頭,閉上眼睛想像家中的樣子,果然,再次睜開眼睛他們已經在家中,她急著大喊:「爸,媽,我是小薇,我回來了!」

  然而屋內卻冷冷清清,除了熟悉不變的擺設外,完全看不出有人在的跡象。「亞美,我爸媽他們到哪兒去了?」

  亞美雙手枕在腦袋上,肥肥的小短腿輕鬆地蹺起來,「我想應該在醫院。」

  「醫院?」

  「對啊!自從你在洛杉磯遇襲變成植物人後,他們便幾乎以醫院為家,每天在醫院裡照顧你!」

  「植物人?」

  藍詠薇整個人驚跳起來,一個不小心衝出屋頂,幸虧亞美眼明手快把她拉回來,否則小亞美就得到外太空去找她了。

  「你說我變成植物人?這怎麼可能?我不是好好的在藍月山莊嗎?為什麼你會說我變成植物人?」

  亞美頭疼地敲敲自己的腦袋,都怪她貪玩,誤了人家大事,現在只好一件件慢慢擺平吧!

  「別急,我帶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又一次拉著藍詠薇一躍,這回他們來到藥水味濃厚的醫院。

  「你自己看,你在那裡。」

  藍詠薇一看,根本不敢相信躺在病床上那個消瘦得不成人形,全身又插滿管線,仰仗呼吸器呼吸的人真是自己!

  只聽見藍母低聲對看病床上的藍詠薇說:「小薇,媽媽來看你了。今天覺得怎麼樣?有沒有舒服點?」

  身旁的藍父直搖頭,「沒用的,小薇要是會說話一年前就說了,不必等到今天。」

  淚水順著藍母臉頰流下,「我可憐的小薇,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呢?早知道當初媽媽就不讓你去美國了。」

  「不要再說了,這一切都是命,怪只能怪我們家小薇命不好,能怪誰呢?」

  驚見父母憂心蒼老的樣子,藍詠薇心痛得無以復加。「爸,媽,小薇在這裡,我好好的在這裡啊!」

  但他們也和穆雷一樣聽不見藍詠薇的話換,也看不到她在哭泣,只是無言地互相垂淚。

  藍詠薇傷心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她飄到小天使亞美身邊,想拜託亞美幫忙,不過亞美卻反客為主問:「現在該怎麼辦?」

  藍詠薇哭傻了,一下子無法理解她在說什麼,「什麼怎麼辦?」

  「你想回穆雷身邊,還是回你父母身邊?」

  「我可以選擇嗎?我不是已經死了?」

  亞美吐吐舌頭,「你是已經死了,但只要不超過時間,我可以想辦法讓你活過來。」

  藍詠薇頓時止住眼淚,「你說我可以活過來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可以回到穆雷身邊,或是你父母身邊,但你只能二選一。」

  藍詠薇搖頭,「不對,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地方弄錯了,可以請你告訴我嗎?」

  眼看戲法被拆穿,亞美有些心虛地搔著頭說:「聽我說,這件事是我不好,但慈愛的天父也有錯,誰教他關我禁閉那麼久,害我心情鬱悶,一下子弄錯你的投胎時間與地點,所以只好想辦法來個乾坤大挪移囉!」

  「弄錯投胎時間與地點?」

  「嗯!你本來應該投胎在十八世紀末十九世紀初的英國,在二十五歲那年嫁給穆雷為妻,也就是你所遇到的那個穆雷。可是因為我弄錯了,把你送到二十實際的台灣,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假借強盜之手把我弄回十九世紀,是嗎?」藍詠薇凶巴巴地吼著,只差沒揪住亞美的小翅膀痛揍一頓。

  「是……是啊!」亞美更心虛了,慈愛的天父,這個黑髮妖精好凶,可是穆雷為什麼愛她愛得死去活來呢?

  「我再請問你,二十世紀那個變成植物人的藍詠薇又是怎麼回事?」

  「那是我施的一點小小障眼法,只要你願意,我隨時可以讓你回去,讓一切恢復正常。」

  「當真?」

  「真的,亞美從來不說假話,否則會挨天父雷擊的。」

  望著年邁的父母為自己操勞奔波的樣子,藍詠薇的淚水又忍不住落了下來,為人子女無法在父母膝下盡孝承歡,還讓他們為自己操心難過,真是不孝之至,自己這樣還算是人嗎?

  於是她脫口而出:「我想留下來照顧我的父母。」

  「哦?」亞美狐疑地瞅著她,「那穆雷怎麼辦?」

  「穆雷?」

  「是啊!我說過,他看起來風流放蕩,實際上是個面冷心熱的多情人,你難道不想他失去你之後,只怎麼過日子嗎?」

  「他……他怎麼過日子?」

  「告訴你也無妨,你死了之後,穆雷終生未再娶妻,而選擇了孤獨一人度過殘生,讓自己終日沉浸在回憶裡。」

  亞美輕輕一指,藍詠薇果然看到穆雷的寂寞身影在藍月山莊中緩緩踱步。他沒有娶妻,只憑著回憶來度過每一個漫漫長日,然後生病、老去,終至死亡。

  「黛西雅呢?」已經幹掉的淚水再度湧現。

  「他把黛西雅送到寄宿學校,因為只要看到黛西雅,他就會想到你和約瑟芬,他甚至還把黑星送走,免得想起你們之間的快樂時光。」

  藍詠薇已經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的心好亂、好痛,更難過穆雷這樣作賤自己。「我……我該怎麼辦?亞美,你說我該怎麼辦?我好想穆雷,可是我又放不下我爸爸、媽媽,我到底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這完全要看你自己的選擇。」

  「我只有一次選擇嗎?」她抬起淚汪汪的眼問。

  「嗯!而且只能選一個,當你做了選擇之後,就再也沒有後悔的機會。」

  藍詠薇陷入沉思中,她該回到穆雷身邊嗎?如果穆雷真如阿加莎所說,是個薄情寡義的人,那麼她一定毫不猶豫選擇回台灣,但是他竟然在自己死後選擇孤獨一生,情願靠著回憶活下去。老天,這教她怎麼辦?可是爸爸、媽媽對自己也很重要啊!無論如何,她都無法捨下自己的父母不管!

  小亞美等了很久,見她一直沒有答案,於是她催促道:「快點,如果再不快一點,等穆雷把你葬到墓穴裡,那就真的來不及了。」

  「亞美,你可以告訴我,我死了以後,我爸爸、媽媽過得如何嗎?」

  「很好啊,你父母是心腸很好的人,雖然一開始無法接受,但一段時間後,他們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人力無法改變的。所以他們不但沒有傷心,還化悲憤為力量,到監獄裡去感化那些受刑的人,為社會做了很多好事喔!你看。」

  藍詠薇眨眨眼,看到父母在一間看似教堂的地方和一群人在一起,裡面有人彈琴,有人打節拍,有人跳舞,臉上充滿愉快的神情。

  看到這兒,藍詠薇釋懷了。「亞美,我做好決定了,我要回到穆雷身邊。」

  「真的?你要回到那個冷血動物身邊?」

  「沒錯,我要回到他身邊,我不許他把黛西雅送到寄宿學校,更不許他那樣對待自己!」她堅定地說著,眼裡閃動一抹奇異的光芒。

  「好,我馬上帶你回去,把眼睛閉上,不管你聽到什麼都不要管,知道嗎?」

  藍詠薇點點頭,心裡想:「穆雷,我回來了,你的黑髮妖精回來了,我絕不會讓你那樣對待自己的,絕對不許!」



  *  *  *  *  *  *



  「爵爺,時間已經到了。」一個看似管家的人走到穆雷身邊提醒道。

  穆雷搖搖頭,手指依依不捨地撫著藍詠薇沉睡的美麗臉孔,他到現在還是無法接受他的黑髮妖精已經離自己遠去了!

  「不,再等等,我還想再看看小薇!」

  「我也要看小薇媽咪,不准你們把小薇媽咪關起來!」一旁的黛西雅哭泣道,打從藍詠薇出事以來,小黛西雅便幾乎沒有離開過,因為她不相信,那個總是好溫柔、好細心聽自己說話的小薇媽咪死了!

  「小薇媽咪,你睜開眼睛好不好?為什麼大家都說你死了?你快起來告訴他們,你只有睡著而已,你沒有死,你也不會死,對不對?」

  聽到女兒天真的話,穆雷心痛得快喘不過氣來,他眼睛裡蓄滿淚水,視線模糊得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小薇,你真的狠心就這樣走了!你還沒穿上我為你準備的新娘禮服,還沒喝過我為你準備的結婚酒,甚至連藍月山莊都沒好好看過一次就走了?

  小薇,我承認我是放蕩不羈、遊戲人間,但那是在遇見你之前,遇見你之後,我的心裡便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的存在。我白天想的是你,晚上想的是你,連吃飯、睡覺想的都是你。我想你的美麗、你的聰明、你的倔強,還有你生氣漲紅臉的樣子,但如今這些都沒有了!

  你不再對我笑,對我生氣,也不再罵我冷血動物,你就那樣靜靜躺在那裡動也不動,老天,你動一動,你為什麼躺著不動呢?我真希望你能再罵我一次冷血動物,小薇,你聽見沒?我要你罵我,我要你起來再罵我一聲冷血動物!」

  穆雷講得嗓子都啞了,他多麼期望藍詠薇能因此跳起來罵自己一頓,但是沒有,他的小薇還是躺著沒有動,她真的死了……

  是的,她死了!早在他趕到之前,她就已經讓魯道夫給害死了,而他卻不肯承認,即使到了即將下葬的今天。

  可他現在還能繼續這樣下去嗎?藍月山莊不能一天天這樣頹廢下去,父親交代給他的事業也必須持續經營,而黛西雅……黛西雅也到了必須上學的時候了,原先他已經準備將黛西雅送到寄宿學校讀書,卻因為藍詠薇的阻止而作罷,如今伊人已香消玉殞,黛西雅似乎也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他含著淚站起身對管家說:「喬治,請他們進來,我們該出發了。」

  這名叫喬治的管家點頭,呼喚幾名抬棺的家丁進來。

  正當他們要把棺材蓋封上時,黛西雅卻趴在藍詠薇身上哭著,「不要,不要把小薇媽咪關起來,我不准你們把小薇媽咪關起來!」

  「黛西雅,聽我說,他們沒有要把小薇媽咪關起來,他們只是……」穆雷走過去抱起黛西雅,好讓一行人方便工作。

  但黛西雅根本不聽穆雷的駕駛,她又踢又打,掙脫穆雷的懷抱重新跑回棺木前面,用自己的身體阻擋家丁的行動。「不準把小薇媽咪關起來,不準把小薇媽咪關起來!」

  「黛西雅,聽我說……」

  黛西雅又哭又叫:「小薇媽咪,小薇媽咪,你快起來,他們要把你關起來了,小薇媽咪!」

  穆雷鐵青著一張臉,正想過去拉走黛西雅,哪知黛西雅卻突然大喊:「小薇媽咪醒了!爹地,你看小薇媽咪醒了!」

  「黛西雅,你胡說什麼?快過來這裡!」穆雷早已難過得當女兒是胡說八道,因為再不讓喬治他們走的話,只怕他會衝動地將藍詠薇留下來,不管她是不是死了。

  「真的,小薇為媽咪醒了,小薇媽咪!」黛西雅撲上前抱著藍詠薇又哭又笑,「爹地,你快來看,小薇媽咪醒了!」

  穆雷無法置信地走上前,卻赫然看見藍詠薇原本已經閉上的眼睛緩緩張開。

  「小薇,你……」

  「穆雷,我回來了。」推開滿身的花瓣坐起身,藍詠薇輕聲說道,一面對著她摯愛的男人伸出手,「我終於回來了!」
作者: donat    時間: 2008-7-26 12:49 PM

尾聲







  二年後一個寧靜的午後。

  一名大約四十多歲左右的畫家正在藍月山莊大廳,為穆雷和藍詠薇全家畫著全家福畫像。

  手裡抱著年方一歲的兒子約書亞,藍詠薇心滿意足的依偎在丈夫懷中。「累不累?」

  穆雷搖頭,雖然不懂妻子為什麼會突然想畫全家福畫像,但他還是答應了。不過如果他事先知道畫畫的過程會這麼累,那可是打死他也不干,只是如今他人已站在這裡,還跑得掉嗎?

  「小薇,可以告訴我為什麼突然想畫畫嗎?」

  藍詠薇笑著抬頭,「我昨晚夢見亞美了。」

  「亞美?你是說那個把你送回來給我的糊塗天使亞美?」

  「是啊!亞美要我畫一張全家福畫像,說這樣可以讓我的家人安心,所以我就照辦了。」

  「我不懂,為什麼畫張畫可以讓你的家人安心?他們不是遠在二十世紀的台灣嗎?」

  「我也不知道,但亞美這麼說一定有她的道理,倒是你,你最近似乎忙得有點過火,常常都見不到人影。」藍詠薇不覺地嘟起小嘴抱怨。

  穆雷見狀,急忙低下頭吻了吻妻子。「我在忙一件事。」

  「忙也不可能見不到人啊!」

  「我在忙魯道夫的事。」

  「魯道夫?他不是被判刑,要流放到澳洲去嗎?」由於魯道夫犯了兩項殺人罪,以及一項殺人未遂罪,因此被判流放。

  「是啊!他的船後天啟程,我打算讓阿加莎也跟著他一起去,因為留下阿加莎一個人實在很可憐。」

  經過那次事情後,阿加莎的精神一直處於不穩定狀態,所以穆雷便將她送往醫院,但醫院往往只能待個十天半個月,所以阿加莎大半時間都在街上遊蕩,以乞食維生。有時候藍詠薇會去看她,甚至會想接她回來,可是只要一想到她有可能會加害穆雷便又放棄。畢竟那是一場恐怖的夢魘,一個教人不願再回想起的惡夢。如今聽到穆雷這樣說,她也很高興。「這樣很好,有魯道夫在旁邊照顧她,應該就沒問題了。」

  「我也這樣想,所以才會忙得沒時間,連吻你的時間都減少了。」趁著休息空擋,穆雷低下頭給了藍詠薇香甜深長的一吻,「我有告訴過你,你今天很美嗎?」

  「說過了,可是你今天沒說你愛我。」

  「沒有嗎?沒關係,我現在說,我愛你,我的黑髮妖精。」

  兩人又是一番濃情蜜意,完全將一旁的約書亞和黛西雅給忘得一乾二淨,於是約書亞不甘寂寞地爬下母親膝蓋,嘴裡牙牙說著:「親親,親親!」

  「約書亞,你也想玩親親嗎?」黛西雅賊兮兮地問著自己剛滿一歲的弟弟。

  「親親,親親!」

  「好,那你要乖乖聽姐姐的話喔,來!」

  黛西雅抱起約書亞走到父母身旁,趁兩人陷入熱吻之際,突然將約書亞塞到兩人中間,弄不清狀況的約書亞投入母親懷抱,口中仍直喊著:「親親,親親。」

  穆雷無奈地抱起兒子。

  「約書亞,你也要親親嗎?」

  約書亞用力點頭,「親親。」

  藍詠薇忍不住哈哈大笑。

  「好,媽咪給你親親。」

  黛西雅見狀也吵著說:「不公平,我也要親親!」

  「沒問題。」

眼看妻子被兒子、女兒搶走,穆雷又好氣又好笑,索性要那名中年畫家休息,明天再繼續,因為今天是不可能再畫下去了。

唉!誰教他娶了一個愛丈夫更愛孩子的女人為妻呢?



  *  *  *  *  *  *



  西元一九九九年  英國

  走在藍月山莊典雅精緻的大廳中,藍靜薇好整以暇地欣賞著這座從十四世紀以來就不斷修建,一直到十八世紀才終於底定的城堡。

  她一向喜歡城堡,尤其喜歡中世紀的城堡,因為中世紀的城堡無論造型或在藝術方面,都達到一個頂峰;所以她幾乎走遍了全世界各地的城堡,但不知為何,這座藍月山莊讓她有種特別的感覺。

  藍靜薇走到大廳的壁爐前,以專業的角度看著眼前這幅據說是藍月山莊主人穆雷·塞德尼的全家福花項。

  突然,藍靜薇的眼睛讓畫像上的人所吸引。

  怎麼可能?世界上怎麼會有長得這麼像的人?

  藍靜薇詫異地望著那幾乎和自己妹妹藍詠薇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主人,實在太像了!無論是長相、眼神,乃至微笑時微微上翹的嘴角,都和小薇一模一樣,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小薇沒有死?

  不,不可能,小薇明明已經死了,而且她的後事還是自己一手辦理的,她怎麼可能還活著?或者……

  藍靜薇的視線直鎖在畫像上。畫像中的女主人穿著一身華麗典雅的長裙,懷抱一名大約一歲左右的小女孩,脖子上戴了條項鏈,那項鏈……

  那項鏈是自己和母親一起到金飾點選購送給小薇的,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難道小薇真的沒有死,而是到了另一個時空……

  凝望著畫中人幸福美滿的樣子,藍靜薇低低說著:「小薇,是你嗎?你真的沒有死,而是到另一個時空去了,而且還找到屬於你自己的幸福,是嗎?」

  寧靜的大廳中沒有一點聲響,但藍靜薇卻覺得自己彷彿聽到妹妹藍詠薇的聲音——

  「姐,我是小薇,我過得很好,很快樂,請不要為我掛心。」

  藍靜薇以為自己聽錯了了,但那聲音又一次請清楚出傳入她耳中。

  「姐,我真的過得很好,你也看見了,不是嗎?」

  「小薇,是你嗎?小薇!」藍靜薇沖上前呼喚著,但空曠的大廳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響。

  再一次抬起頭望向畫像,藍靜薇彷彿看到畫中人在對她微笑。

  藍靜薇明白了,也釋懷了!

  「小薇,我會告訴爸爸、媽媽,說你在那裡過得很好,你放心吧!」

  藍靜薇又一次聽到聲音,這回不僅有妹妹的聲音,彷彿還有小孩子以及男人的笑聲,她知道,妹妹真的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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